一切按部就班,張若雷這人對下屬倒不薄,他只自己不怎麼思上進,自從上一次讓他大姑姑抓了小辮子以後,他則一直在韜光養晦沒什麼動作。
其實說他韜光養晦都是客氣的,我看他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貨。整天花天酒地,恣意妄為,有幾次開大會還遲到。他爸那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有一次還把我叫了去訓話,說什麼身為他的心腹該盡提點責任。
我喏喏應著,心裡想,您提點他他都充耳不聞,我們這些蝦兵蟹將往哪兒擺啊。
回去以後我跟張若雷說,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另謀高就去了。
張若雷說怎麼了呀?你想漲工資啊。
我說還漲工資呢,我可不敢想,不過你爸都找我談話了,訓我訓得跟三孫子似的。
他就哈哈大笑,說老人家嘛,看見年輕婦人還不借機多訓斥幾句?你不懂,這是我們男人慣用的手段。
我完全無語,說有你這麼說自個兒親爹的嗎?
張若雷則愈加的不以為然,說那有什麼呀,老白是她姘頭,全世界都知道。老白太老了,換個嫩的玩兒玩兒怎麼了?
氣得我滿臉通紅,我覺他不可理喻,到後來也懶得再跟他操這份閒心,反正上班公司給我開工資就行,我又不是他媽。
一連幾天我賭氣不理他,這天半夜,我突然間接到張若雷電話,他喝多了,舌頭都大了,告訴我個地址就再也沒動靜。我捏著電話在床上罵他半天,還是起來打車直奔了目的地。
服務員一路指引,我見他在一個包房裡喝得爛醉如泥。周圍零散散落亂七八糟的東西,居然連女人的內褲都有,我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他是我老闆,他給我開資,我一定要冷靜。
可走到他面前看他那德行真想一頓嘴巴把他給扇醒,來的時候他怎麼跟我說的?說要帶著我幹一番大事業,要把我培養成集團元老,最後最次也能坐到老白那職位,現在別說老白了,小白的職位我能坐上不?
集團上上下下表面拿我當個人兒似的,誰不知總經理張若雷都幾被人架空,更何況我這個狗腿子。好幾次他大姑姑在全體員工大會上指桑罵槐,說什麼狗當慣了都會忘記人咋做了。
我臊的,恨不得腦袋插地縫裡。
“起來!”
我拽他。
“幹什麼?拽我幹啥?”
他一把甩開我。
“拽我幹啥?”
他抱著肩膀咧開嘴:“你欺負我!”
鼻涕大泡的,他竟然哭了起來。
天啊,就這酒品?
我真拿他束手無策,扎著兩手站他旁邊,見他哭得實在傷心,只好坐他旁邊尋思安慰安慰吧,一個喝得顛三倒四的人跟他計較什麼?
誰知我剛一落座,他竟抱住我死了親爹親媽一樣號。我硬著頭髮安慰,突然間“吧嗒”一聲,從他上衣口袋裡掉出了一樣東西,直落在我腳下地板上。
我偏過頭一看,一袋藍色的小藥丸。
偉哥?
不能。
他還年輕。
毒品?
有可能。
他們這幫人,有錢、有閒、無聊,人生該享受不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像某些明星,不就喜歡聚眾溜冰?
真是可憐,要藉助毒品來麻醉自己。我一時心軟,用手撫上他的頭。他頭髮濃且黑。許多年前我看過一部小說,說頭髮濃密的人心思也密,內心會經常自己跟自己打架,會把悲歡辛喜都藏在心裡,一切都朝內指向,快樂都是裝給外人看的。如果給這種人面板裝上一個拉鍊,拉開,裡面一定又黑又臭。
可張若雷,他這個富二代,他也有不開心嗎?
又什麼都不缺。
難道就因為幹不過自己兩個姑姑?
我心中暗笑,真想把他這副糗樣子拍下來。多年以後自個兒回過頭看看,一個大老爺們兒,讓倆老太太給逼成啥樣了都!
張若雷仍伏在我膝頭驚天地泣鬼神的號。這當,門突然被推開,緊接著幾個著警裝的人魚貫進入,我再傻也知道把那袋偽禁品往沙發底下踢,警察當然比我眼尖,當著我們的面兒就把那包不明藍色小藥丸給拾了起來。
“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