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帶著安德烈離開這裡。”
待外面的瘋狂伊凡走遠之後,那個身材略魁梧的那個男人忽然沉聲說道。
艾爾聽到了男人的話,但他沒有立即應答,然而心裡十分清楚這個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救出危險之地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多鐸老師。
“我不認識你,也從沒遇到過你,記住我說的話了麼?”多鐸點燃了一支菸,他用沾著血跡的手指夾著煙吸了兩口,“因為你剛剛掩護我轉移受傷的特種小隊隊員,這是我的回禮。”
“嗯,多謝。”
艾爾拉了拉隨身的斗篷剛要動身離去,多鐸的大手忽然捏住了他的肩膀,而艾爾也隨之停住了腳步。
“記住,你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即便了解到了什麼也請儘快忘記…因為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說沒什麼好處…”
“該忘記的我自然會忘記,但有些東西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裡,抹不去。”
多鐸的嘴巴里連續不斷地冒出煙氣來,他慢慢抬起頭,遊移的目光也隨之落到了艾爾的背上。
“你都聽到了些什麼?”多鐸的聲音漸漸低沉。
“那你呢?多鐸老師,你又知道些什麼?!”艾爾轉過頭來,一雙眼睛緊盯著多鐸的臉,但臉卻依舊是隱藏在寬大的斗篷下。
多鐸沒有回答,他只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開啟了噴氣機動裝置的旋鈕,兩側的工作狀態燈亮了起來。
“那不是我許可權範圍內所能接觸到的事情,”多鐸將菸灰撣落在地,“剛才的槍聲是‘獵戶座’吧,帶著那傢伙趕緊離開這裡,不要給盎格魯部長找麻煩,善後的工作已經全權交給了那些十字軍團計程車兵,不要被抓住了。”
“嗯。”艾爾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市中心發生了一些突發的事情,不要靠近那裡。”
“我已經知道了。”
“好,去吧。”多鐸從艾爾的身邊走過,朝著陰暗的街道里走去。
“多鐸老師,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您。”
“哦?”多鐸半轉過身來,抬眼看向艾爾。
“我們剛才的行為是不是已經觸犯了帝國法律,會不會因此而…”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多鐸率性地擺了擺手,“我不認識你,也從來沒有見過你,我和我的隊員們馬上也要離開這裡了,他們都傷得很重…”
說完,多鐸夾著那根閃著紅色火星的菸蒂走進的黑夜之中,噴氣機動裝置發動的聲音在前方的巷子裡響起,一道人影劃過了月影消失在漸寒的月光下。
扭過頭去望向海界塔下那一團濃重的綠色煙霧,艾爾知道那個所謂舊時代的老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而結局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艾爾加速跑進了影影綽綽的巷道之中。
而海界塔高層的那間千瘡百孔的議事廳內,殘火依舊燃燒未已,那張石床旁邊的一座殘破雕塑下倚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性,他用顫抖的雙手摺成了一隻只沾血的千紙鶴,而在他的身後,他的身側以及他的身前已經遍地都是千紙鶴了,它們圍在這個男性的周圍就像一群飛翔在血色雲端的精靈,風兒微動,鶴也翩然起舞。
男性在折完手中最後一隻千紙鶴後凝望著它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將它對著月光映照進來的方向擲了過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那張石床動了,隨著移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石床被人從內側緩緩推開,一隻滿是刀痕的手從中伸了出來,先是扒住了邊沿,然後是一張半面臉都纏著繃帶的血臉從中緩緩露了出來。
“他媽的,差點悶死老子了!我庫克沒死,你們這群膽敢冒犯海界監獄的傢伙一個都別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庫克的脖子以下幾乎纏滿了繃帶,他獰笑著爬出了石床下的“安全屋”,四周星星點點的火光將這個和木乃伊有幾分相似的獨臂男人照得異常猙獰陰森。
忽然,庫克愣著了一下,因為就在他的面前一隻沾著人血的千紙鶴輕飄飄地飛了過去。
受到驚嚇的庫克將大半個身子又鑽回了“安全屋”之中,他定睛環視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了殘破雕塑旁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影,而對方一動不動地靠在那裡,就像是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