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反叛者,”紐卡西冷笑道,“我喜歡這個名字,這個世界太腐朽了,總歸需要一點淨化。”
“你所謂的淨化就是堂而皇之地進行偷盜嗎?”道格拉斯沉聲道,“‘刺零聯軍’一直以來都想要推翻各個國家的王權統治難道你不知道嗎,是誰騙你加入的?!”
“所謂的皇族就一定比普通人高貴麼?為什麼要讓這群腐朽的傢伙管理人民?”紐卡西強忍著身體的疲憊感站了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中他的目光堅定而明亮,“沒有人騙我,是我自願的,老頭兒,你管的有點多了。”
“小子,別忘了你的父親可是綠谷防線前軍士長潘森,你這麼做無疑跟你的父親站在了對立面。”
“正是因為我的父親是潘森,所以我才會對約瑟斯帝國深惡痛絕!”紐卡西表現的很激動,他喘著粗氣回頭看了道格拉斯一眼,緊接著便扭過頭去,“那些被他救下的人們都叫他‘鐵血軍士長’,稱他為烈士,可其中又有誰知道他是被人謀殺的!”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圓形平臺都在劇烈震顫,殘破的波塞冬石像徹底崩碎,就連另外的兩座石像都受到了波及。
道格拉斯的臉陰沉的厲害,他依舊坐在地上,但他身後的圓形平臺一角已經徹底被他爆發的氣勢所摧毀了。
“小子,你再給老夫說一遍,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
“謀殺。”紐卡西凌亂的長髮下眼圈通紅,雙目如炬。
回憶起那個漫天火雨的悲慘之夜,他總是難掩哀傷。
那個男人在指揮民眾撤離後,獨自一人忍著幾乎令人昏厥過去的劇痛一步步踏向那奔湧著岩漿河流的綠谷森林,火星隨著他翻飛的衣角飛揚,熱浪扭曲了空間,在漫天的灰塵與火焰裡,那個男人雖然成功阻止了岩漿流向納克小鎮,但卻永遠地沉睡在了那片土地上。
留給小紐卡西的只有一句“離開這,永遠不要回來!”和那個朝著火海逆行而去的滄桑背影,但他永遠記得鋼鐵般的父親臉上那痛苦的表情,一定是有人暗中謀害了自己的父親。
“小子,你的父親在把他的異能傳承給你的時候,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他叫我永遠不要再回來,”紐卡西握緊了拳頭,“我知道他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調查他的死因,因為他覺得那股勢力不是我能對抗的。”
“你猜想的是帝國皇族那幫臭蟲麼?”道格拉斯的臉上青筋暴露。
“沒有證據,只是懷疑,”紐卡西低聲說道,“不妨告訴你,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可惜的是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
“這件事老夫記在心裡了,我會去調查的,你放心,”道格拉斯站起身來,走到了紐卡西的身邊,“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潛入檔案館的另一個目的了嗎?”
“老頭兒,看樣子你還沒有開啟過那份檔案吧。”
“你是指你妄圖竊取的那份麼?”
“我說過,你從我這裡打探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眼角的餘光掃過道格拉斯,紐卡西的語氣略微緩和,“如果你真的不瞭解實情的話,就自己回去看看吧,不必問我,我的任務失敗了,再見。”
說完,紐卡西拖著極度疲憊的身體朝著海上餐廳移步而去,走了兩步他又停住了,側臉看向道格拉斯。
“老頭兒,謝謝你。”
微風拂過,紐卡西的長髮浮動兩下後便消失在了黑暗的陰影裡,晦暗的餐廳裡只能看到他搖搖晃晃的背影。
“爸爸,我今天見到你在學校裡最要好的老朋友了,你在天上應該很開心吧…媽媽呢,她是不是也正依偎在你的身邊幸福地笑呢…”
當東方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暴風驟雨之夜歸於沉寂,碧藍之海依舊如同往昔那樣波瀾不驚,海鳥低飛,群魚逐浪,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空之島由原來的綠意盎然幾乎便成了一片焦黑的“黑之島”,除了一些存活上百歲的古樹倖免於難外,低矮的綠草和灌木幾乎被山火焚燒殆盡,焦黑的海妖屍體和木炭草灰融為了一體覆蓋在這座小島上,雖然讓人有些反感,但卻為空之島再度煥發生機孕育著希望。
自昨晚海上餐廳後方庭院裡爆發出將星氣勢之後,那種駭人的巨吼便再沒有出現過,如同銷聲匿跡了一般,那些如鼓點般有節奏的心跳聲也沒有再響起過,而淺海處集結的大批海妖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紛紛在黎明到來之前慢慢散去。
空之島附近的海域再度熱鬧起來,經過昨晚吹襲一夜的狂風之後“烏雲甬道”竟罕見地平靜了下來,一道幾百米寬的裂縫出現在正中央,往來的船隻見狀絡繹不絕地穿梭而過。
道格拉斯站在海上餐廳的頂層用餐區,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遙望著正在緊急修繕碼頭的廚師們,經過這一突發事件,空之島元氣大傷,恐怕要好好修復一段時間了。
想到這兒,道格拉斯輕輕嘆了一口氣。
“老混蛋,吃完了沒有,吃完了趕緊下來幫忙!”老布魯克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緊接著一個穿著廚師服的老頭氣沖沖地跑了上來。
“昨天那小子怎麼樣了?”道格拉斯的嘴裡塞滿了肥美的三文魚,說話都有些說不清了。
“那小子剛才正準備從碼頭登船,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