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餐廳外的圓形平臺上立有三座威武高大的雕塑,它們分立在圓形平臺的石徑入口的正前方,
一座是海神波塞冬的海岩石雕塑,他端坐在海王座上手持水藍色的三叉戟眺望著碧藍之海的方向,另一座是冥王哈迪斯的黑曜石雕塑,陰氣逼人的雙股叉斜插在地上的一個惡鬼身上,哈迪斯踩著惡鬼的頭顱,面色陰翳,最中間的一座則是天神宙斯的花崗岩雕塑,他的閃電之矛斜靠在手邊,左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滿臉威儀地凝視著浮雲流動的高天。
三座雕塑伴隨著海上餐廳在空之島上屹立了多年,也傳承著一代代廚師們祈求碧藍之海不再怒濤翻湧,空之島不再地震頻發,高空之上不再電閃雷鳴的美好祝願。
然而隨著環境優美、氣候宜人的空之島變成硝煙瀰漫,殘軀遍地的暗夜修羅場,神王宙斯的人像雕塑最終還是沒能在炮火中倖免於難,山石崩碎間,石像的整個身體被一塊巨石擊中,經歷了數百載風雕雨蝕的石像斷為兩截,滾下了山坡,空留下一座孤獨的眾神王座。
空之島的外圍濁浪滔天、風雨激盪,不遠處的烏雲甬道鼓動著濃雲與雷電,而淺海里依舊有密密麻麻的海妖族不斷湧來,一時間彷彿波塞冬、哈迪斯與宙斯同時震怒,向著空之島傾瀉著毀天滅地的威嚴,天地失色,冥界洞開,猛烈的山火開始從山坡的背陰面燃起,上帝也要將這片區域化作焦土。
黑色的長髮融進了狂風暴雨之夜,白色的風衣肩部開始滲出絲絲血跡,高空之上的紐卡西的嘴唇有些發白,槍傷還沒有完全恢復的他在過度使用自己的異能之後終於察覺到了身體傳達的警報。
“該死的,這些醜陋的傢伙怎麼這麼多!殺也殺不完!”紐卡西眼底的白色慢慢消散,他已經開始有脫力的感覺了。
空之島前坡的海妖們彷彿意識到了前行阻力地減小,立即加快了推進速度蜂擁而來,而背陰坡的山火卻是越燃越烈,隱隱有藉助風勢蔓延開來的跡象。
此刻,最為犯難的就是紐卡西了,儘管他依舊可以使用“風域”釋放出強勁的風刃阻擊那些怪物,但他卻不得不考慮背後的山火,除非他想讓海上餐廳跟怪物們一同付之一炬。
“海軍和海盜,一群烏合之眾,遇到危險跑的比兔子都快!”紐卡西罕見地表露出怒意,他看到了空之島碼頭處熊熊燃燒著不知哪個國家的軍艦和掛著骷髏旗的海盜船。
就在紐卡西控制“風域”受山火所束縛的時候,他逐漸發現山坡背陰處那團能在潮溼環境中猛烈燃燒的火焰似乎並不僅僅是山火那麼簡單,一束高濃度的火流仿若岩漿噴發那般從海上餐廳後方庭院裡的一座小山丘處激射而出,又跌落在裸露的岩石上,緊接著紐卡西赫然發現那些沾染火焰的石頭竟然也燃燒了起來。
“這又是什麼情況,難道說剛才那幾聲響徹天地的咆哮跟這些奇異的火焰之間有聯絡?還是說所謂的空之島其實根本就是…”
紐卡西對自己這些近乎瘋狂的想法感到震驚,原本只想每天喝著啤酒吃著燒烤安心養傷的他從沒預想過自己會捲入到這場混亂之中,但反過來捫心自問,假若自己真的提前預料到這場災難,他會袖手旁觀嗎?憑他紐卡西的性格,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如今紐卡西對身下的這座籠罩著神秘面紗的島嶼越發感到好奇起來,而他心中的疑惑也急需得到解答。
隨手丟下那件沾著血跡的風衣,紐卡西的黑髮隨風狂舞,純粹的風之元素像白色的絲巾那樣在他的周圍繚繞,在巨大的風壓之下,微微撕裂的傷口停止了繼續向外滲出鮮血。
從高空之上緩緩下落,紐卡西決定縮小自己的攻擊範圍,以防止火借風勢越燃越烈,山丘旁那種連石頭都能點燃的火焰讓他有些摸不透。
隨著視野的逐漸清晰,紐卡西隱約間發現通往海山餐廳的山坡上有一片清空出來的圓形區域,周圍是張牙舞爪的海妖們,但似乎沒有一個膽敢踏足那片領域,他們就像是約定好了似的直接繞過那片圓形區域朝著山坡上的海上餐廳爬去。
眼前的這一幕像極了一塊在河水的急流中裸露出來的頑石衝起白色的細浪。
“我沒看錯吧?那裡竟然有個人?”降落在一棵參天古杉尖頂處的紐卡西接著火光看到了石徑上那個從容掌控領域的男人,“這種驚人的氣勢決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難道說在空之島上海還隱居著不曾出世的厲害傢伙?”
“怎麼?這種程度就撐不住了?!”樹林間的那個男人突然發話,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還不快下來幫忙,要在樹梢上看戲嗎?”
樹梢間的紐卡西不禁眯起了眼睛,他沒想到自己即便是用“風障”完美地隱藏了自己的氣息,還是被那個陌生男人所發現了。
紐卡西張開雙臂,背後驀然出現了兩支“風之觸手”以一往無前的勢頭朝樹林間那些爬行的海妖們橫掃過去,激盪的風元素很輕易地便切開了海妖們厚實的鱗片,一時間蒼老的古樹上沾滿了零星的血液。
“喂,老頭兒,你是怎麼發現我的,”紐卡西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還有,你到底是從哪蹦出來的?”
“你叫我什麼?老頭?”道格拉斯的氣勢驟然轉冷,瞬間便將紐卡西籠罩了進去,“我看上去很老嗎?”
那種直擊靈魂深處的壓迫感讓紐卡西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灰白色,他掌控的風元素像是失去了約束那般自行紊亂起來,細小的風刃橫飛出去,最終消散在了密林間,而他肩部的傷口也是毫無徵兆地迸裂出絲絲鮮血,能感覺到就連自己體內的氣血都開始展現出了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