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在洞穿了馬廄的頂棚之後結結實實地印到了紅色食屍鬼的身上。
怪物小山般的身軀在光芒的籠罩之下如冰雪般消融,即便是堅硬的鱗甲也不例外,怪物停留的位置瞬間出現了一個十字架形狀的凹陷,而它的血肉則被蒸發成了焦炭狀,絲絲黑煙從小坑裡冒了出來。
然而,這正義的審判終究還是來的遲了一些,幾乎就在光芒乍現的同時,怪物的利爪洞穿了小伊的身體。
往昔的記憶斑駁破碎,小伊的臉上帶著安詳跌進了塵埃裡。
某種滾燙的東西灑滿了刀疤的全身,在最後關頭刀疤還是慢了一步。
“小伊,小伊!”刀疤把小伊緊緊地抱在懷裡,是他見證了那個拾荒男孩兒的新生,如今他又親眼目睹了這個孩子的死亡。
“刀疤叔,其實我還不想死呢,”小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弗蘭奇老大說等大家都退休了就用賺來的錢去買一座小島,安度餘生,我現在還記著呢…”
“小伊,你個混蛋,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你跟弗蘭奇一樣都是混蛋!”刀疤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哭得很大聲,“為什麼要離開我們,為什麼…”
“刀疤叔,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你揍那個光頭的動作真帥氣…”小伊又咳出了一大口血。
“你別說了,別說了…”刀疤掩面痛哭。
“我沒有親人,能遇到你們…真好。”
小伊努力伸出沾血的手掌想要揩去刀疤臉上的淚痕,但是他的手剛剛觸控到刀疤的面龐就重重地落了下去,指間劃過刀疤的側臉留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血跡。
“臭小子!你給老子醒過來,大家都很累憑什麼你要先睡,你給我醒醒!”刀疤輕輕搖晃著小伊的屍體,儘管不願意相信,但卻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怪物的巨爪幾乎將這副瘦弱的軀體撕成了兩半,沒有人可以在受到這種創傷後還能存活下來,沒錯,小伊也不例外,他死了。
已經極度虛弱的莫妮卡最終接受不了一系列接踵而至的打擊暈了過去。
在將食屍鬼轟成灰之後,瑪克思收回了十字架,他站在馬廄的頂棚上透過那個孔洞看著下面所發生的一切。
儘管跟這個叫小伊的男孩兒並不熟悉,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鬱結在胸口,接著瑪克思將十字架舉到了胸前,開始了禱告。
“勇敢的人吶,願天使將你的魂魄載往天國。”
瑪克思閉上了眼睛,口中呢喃數語,他已經放棄了用“治癒術”來挽救小伊的可能,因為瑪克思知道那也僅僅是徒勞而已,不但救不活小伊還會讓生者更加絕望。
狂風漸漸平息下來,肆虐的風沙終於在即將進入長夜之時選擇了偃旗息鼓,西方的天際是血一般的紅色,就像是一塊掛在落日上的紅色綢子。
無辜的生命隨著西沉的殘陽一同墜落進了星雲之中,彷彿連天空都在悲慼。
平穩地將小伊的屍體放在了雷多的身邊,兩個人的身體都是那麼的冰涼,作為剩餘小隊成員中唯一一個還有活動能力的賞金獵人,沒有人知道此刻刀疤的心裡到底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接受完換血之後的廚師和大鬍子還沒有甦醒,莫妮卡的身體和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全身多處骨折的雷蒙正在瑪克思的治療下逐漸恢復,小隊的此次行動結果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差點忘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做。”刀疤臉上的那道疤痕第一次看起來如此陰森可怖。
兩柄剔骨長刀無聲地出鞘,刀疤的雙臂青筋暴起,他要殺人。
沒有任何徵兆,刀疤像一隻失控的水牛那樣朝著身後的克林多飛撲過去。
此時,克林多正在馬廄裡安撫僅剩的幾隻馬駒,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悄然接近,等他察覺到身後有人偷襲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轉眼間,刀疤的尖刀盪漾著冰冷的殺意快速逼近了克林多的兩肋之間,這種要害位置一旦中刀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老子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小伊的死讓刀疤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將自然而然地將責任歸結到了克林多身上,在他看來假如克林多不臨陣脫逃的話,小伊就不會死。
“叮”的一聲脆響,尖銳的聲音極為刺耳,刀疤的尖刀狠狠刺進克林多的腰部,但像卻是刺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難以挺進分毫。
克林多順勢轉身倒飛出去,腰腹之間傳來絲絲痛感,他知道刀疤這是對自己下了死手,要不是腰間攜帶的一圈銀釘,後果將不堪設想。
“你找死!”克林多也是毫不客氣,他在落地之後立即抽出了銀釘,蓄力衝向了刀疤。
“老子要把你剁碎了去餵狗!”刀疤手裡的剔骨刀寒光閃閃。
二人像餓虎撲食一樣衝向對方。
就在二人即將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地面一陣劇烈顫抖,緊接著一根圖騰柱破土而出擋在了二人的正中間,阻止了一場血腥廝殺。
“你們還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嗎?”瑪克思走了過來,聲音裡透露著些許憤怒,“都是別人的玩物還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嗎?”
克林多收起了銀釘快步來到了瑪克思身後,依舊面色不善地盯著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