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弗蘭奇馬車旅館的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西部荒野風。
七八個就餐用的圓木桌放置在房間各處,盛放啤酒的橡木桶散亂地堆在一角,碩大的野牛頭骨懸掛在牆壁上,旅館前臺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烈酒以及酒杯,旅館的地板應該是剛剛打過蠟,所以看起來很乾淨。
瑪克思剛進旅館,淡淡的菸草味就飄了過來。
旅館兩側的圓桌周圍已經有四五個風塵僕僕的旅客了,頭戴牛仔帽的男人們放下了手中的牛排、啤酒,警覺地盯著門口處的外來者。
沒有理會那些滿臉胡茬的彪形大漢,紐卡西徑直朝旅館前臺走去。
緊隨其後的克林多則剛好看到了男人們收起短式火燧槍和鋼紋短刀的經過,兩股目光碰撞到一起,克林多握住了袖口的銀釘。
最終克林多沒有暴起發難,而是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但心裡卻已經將這些人列入了提防名單。
旅館前臺處站著一個身著長款紅裙的妖豔女人,髮間一朵嫣紅的玫瑰更突顯出她的風韻,但是女人好像沒有注意到瑪克思的到來,依然端著一杯梨子酒,凝望著窗外漫天肆虐的風沙。
倒是旁邊一個清洗著酒杯的年輕服務員發現了這兩個衣著怪異的外鄉人。
“兩位先生是從遠方來的吧,需要點什麼?”小服務員客氣地問道。
瑪克思坐在了高腳椅上,目光掃過服務員背後的格子酒櫃,有很多格子已經空了。
“先給我們準備些吃的吧?”瑪克思拉下了帽兜,金黃色的碎髮和白皙的臉龐讓他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貴族少年的模樣。
“好的,先生,二位想吃點什麼呢?”
“跟他們一樣。”瑪克思看了一眼角落裡正在大快朵頤的男人們。
小服務員立即會意,很快就在本子上記下了食物的名字。
“二位稍等,我去通知廚師,馬上就好。”
小服務員離開前低聲在紅裙女人耳邊嘀咕了兩句,然後就朝廚房跑去了。
“少爺,那群傢伙可能有問題,我們要小心些。”克林多見服務員離開後才悄悄跟瑪克思說道。
“問題?什麼問題?”女人掃了一眼克林多,媚眼如絲,“我看兩位從帝都來的客人才有問題吧?”
聽罷,瑪克思的臉上始終帶著和煦的微笑,即便自己的來處猝不及防地被女人點出了來,瑪克思也沒有露出絲毫慌亂的神色。
“身為弗蘭奇馬車旅館的老闆,好像不應該隨意猜測客人的身份吧?”瑪克思歪頭看向酒櫃旁的木牌,上面貼著的是旅店的注意事項,“第五條,旅店僅為旅客提供食宿,有關旅客的私人資訊一律不準討論。”
“弗蘭奇小姐您好像違反旅館的規定了。”瑪克思湛藍色的眸子裡滿是自信與篤定。
瑪克思的一番話說完,女人不得不正視這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她抿了一口梨子酒,臉上的笑意卻更明顯了。
“哦?先生的觀察力不錯嘛?”女人白晃晃的手臂抱在胸前,“可惜有一點猜錯了,弗蘭奇是我哥哥的名字,我叫莫妮卡,只是代為管理旅館而已。”
瑪克思只是微笑著看著莫妮卡的眼睛,並沒有回答。
“不知道可否打聽一下,二位從遙遠的帝都來到我們這個小地方幹什麼?”莫妮卡給瑪克思和克林多分別倒了一杯酒,“畢竟我們在這個偏僻的鎮子,難得一見從帝都來的客人們。”
“有些事情你還是別問為好。”克林多冷冷地回應道。
“呵呵,是嗎?”莫妮卡似笑非笑。
“克林多,你去二樓找兩間寬敞些的客房,重要的是要乾淨,”瑪克思給了克林多一個眼神,“記住,要乾淨。”
“知道了,少爺。”
克林多環視四周,在確認過那群食客沒有圖謀不軌的意圖之後,才放心地走上了吱呀作響的木質臺階。
“我們為了調查食屍鬼而來,”瑪克思看著酒杯中升騰的氣泡,“恐怕莫妮卡小姐對這種東西並不陌生吧?”
“哦?為什麼這麼說?”
莫妮卡把空空的酒杯輕放在桌子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上一秒還充斥著交談聲和杯盤撞擊聲的桌子一下子安靜下來,餐廳裡的幾位食客不約而同的看向瑪克思,眼神不善。
“看來被我猜對了。”瑪克思笑了笑,剝開桌子上的一顆糖果丟進了嘴裡。
“往酒里加幾粒海鹽,這是許多新蘭人的習慣,”瑪克思舉起了莫妮卡的酒杯對準了昏黃的燈光,裡面顆粒狀的海鹽還沒有完全融化,“莫妮卡小姐僱傭的服務生對您的飲酒習慣記得蠻清楚的嘛?”
“什麼?!”莫妮卡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鎮定,她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洞察力。
“嘩啦嘩啦”,一陣鐵器碰撞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被揭穿了身份之後,那幾個佯裝食客的男人不再掩飾自己,他們手裡森然的刀刃和槍口已經對準了瑪克思,假如莫妮卡此時一聲令下,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個外來人打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