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隨著溫度的逐漸升高,帝國軍事學院正中心的一株百年冷杉愈發蒼翠起來。
學院沒有了昨日的喧囂,行政大廳前僅有幾個懷抱書本的短裙少女匆匆跑過,一副上課馬上就要遲到的樣子。中央廣場左右兩側的巨型噴泉兀自地噴湧出高高的水花,打溼了附近的一片綠地。偶爾的幾聲鳥叫,更是讓這座百年學府顯得有些清虛幽靜起來。
昨日的殘酷淘汰賽有半數以上的考生被淘汰,A系和C系的測試也已經告一段落,最後的評估結果會在第三日於帝都新聞社釋出的《新蘭日報》上進行公示。所以還有部分考生至今仍逗留在新蘭城內,有的是為了感受一下大都市的繁華,有的是忐忑不安地等候最後的考核結果。
帝國軍事學院西區,充滿現代感的格鬥道場後面是一座略小的土灰色建築,與學院主體整潔有序的風格不同,這座圓形建築彷彿經歷了上百年的風雨侵蝕,雜草叢生,剝落的外牆體,沙化的石磚,甚至在建築的頂部還有不少不規則的缺口。
建築的入口處的石門兩側是斑駁不堪的石版畫,不過仔細辨認的話,可以大致分辨出描繪的是兩個鷹頭人身的異形生物在與一眾的勇士進行搏鬥。門外,帝國的十字軍團士兵早早就守衛在了這裡,與昨日不同的是,亮銀色的鎧甲衛隊之中似乎增添了兩抹不太和諧的淡金色。
建築物內部不時傳出金屬撞擊的鏗鏘聲和肉體擊打的悶哼聲。
“嘭”的一聲,一個黑影倒飛出去砸倒在建築物內部場地的野草叢裡,壓倒了一片齊腰高的枯草。順著他跌倒的方向,放眼望去,破碎的鐵甲鏽跡斑斑,折斷的劍柄斜插在地上,破了洞的頭盔,雜草覆蓋中甚至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野獸枯骨,這完全就是一副古代戰場的場景。
“大哥,帝國的雄獅兵團不愧為常年征戰的重甲兵團,這簡直就是絕對防禦,怎麼可能攻破嘛?”一個氣喘吁吁的少年活動了一下自己被震得生疼的拳頭,對身邊的人說。
“不可掉以輕心,這可能就是東部防線的軍士長創造的十人為一隊的‘獅獄’,號稱靜若磐石,動則必殺。”另一個少年將目光定格在那一隊身披淡金色鎧甲計程車兵身上,試圖尋找破綻。
不止二人,空曠的圓形區域內共有近百人,他們都是昨日透過B系考核初試的考生,今天來到這裡來參加最後的複試。幾分鐘之前,薩瓦主任告誡了他們複試考核的規則,面對雄獅小隊的“獅獄”,有些考生還躍躍欲試,其中幾個考生一番嘗試之後並沒有討到什麼好果子吃,於是他們開始冷靜的觀察起來。
眾人所在的位置,這座飽經滄桑的建築,就是帝國競技場的前身,擁有幾百年歷史的帝國“屠龍之所”—黃昏場。傳說偉大的屠龍者西古爾德就是在這裡殺死了惡龍法夫納,而這片土沙之下埋葬了無數在屠龍戰爭中犧牲的英勇騎士。
古老的石階從黃昏場的內側城牆一級級拓展到最高處,阻擋了浩蕩的陽光,向內部灑下厚重的陰影。場中一隊雄獅兵團計程車兵手持紋刻著獅子圖案的盾牌,呈倒扣的木桶型排布,密不透風,而相鄰的盾牌之間又有一支烏金刺矛伸了出來,遠遠看去如同一顆鍍了金芒的巨型仙人球。
城牆的中部臺階上,幾個熟悉的人影在細心地觀察著場中的形勢。那日,在帝國競技場中打敗牛頭人的持刀少年也在其中。
“薩瓦主任,我真的喝不慣這種東西。”李十一依舊是往日的裝束,儒雅的黑金色衣著,刀一樣銳利的眼神。他苦著臉將手裡瓷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被學生們親切的稱呼為‘殺星’的李十一也有害怕的東西呀?哈哈,真是難得。”薩瓦主任爽朗的大笑,“茶是源自你們東方的東西,沒想到你竟然不喜歡。”
“東方的東西也不見得每個東方人都喜歡。”李十一強忍著肚子裡的翻湧,沒有吐出來。
“李,聽說前幾天你在帝國競技場遇到了一個異能者?”薩瓦主任從身邊的實木方桌上端起一杯香茗,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怎麼回事?”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李十一的手自然地落在了腰間那把黑刀的刀柄之上,欲言又止。
自己最看重的學生的心思立即就被薩瓦主任捕捉到了,他對身邊的幾位學院指派的觀察員和醫療人員等囑咐了幾句,那些人便分散到了臺階的下層。
“說吧。”薩瓦的聲音深沉有力。
“學院的異能者我多少也認識幾位,可那個叫艾爾的傢伙有些與眾不同。”李十一將自己的看法和盤托出,“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異能,就好像在動用那股異能時,他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力量很狂暴,就像一隻惡鬼,我從沒見到過那種對殺戮極度渴求的人。”
“新生晚會上會見到的吧。”薩瓦晃了晃杯中餘下的茶水,浮起了許多茶的碎葉,他皺了皺眉頭,望向了場中對峙的眾人,“但願羅素那個傢伙能夠處理好吧。”
刺目的日光終於越過的黃昏場的高牆,從一處半圓形的缺口內照了進來。
動了,場中的考生動了,那亮光就像是搏擊場的裁判喊出了“開始”的口令。其中十來個考生像是事先策劃好了似的,從不同的方向雄獅小隊的“獅獄”發起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