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有將作監加班加點,數萬民夫配合,南燻門外民舍已大致搭建完成。
趙禎遂頒下旨意,號召居住在水道中的大宋子民前往居住,並劃出貿易區、生活區,另可分荒田數十畝,以供不善經營、不通手工者耕種。
初時,張興渾不在意,以為少了幾個屁民無傷大雅,反而為水道中的清淨高興了一段時間。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離開無憂洞,可供他盤剝的良善百姓越來越少。真要等到洞中只剩下一幫子只知道打架喝酒、為非作歹的傢伙時,又如何能夠繼續享受這快樂似神仙的生活呢?
廣大人民群眾是根據地的基礎,這句高深的話張興未必知道。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無論他承認不承認,他和他的爪牙們不過是寄生在百姓身上的吸血的跳蚤而已。充其量,也不過是隻大跳蚤。一旦**組織露出獠牙,恐怕連塞牙縫都不夠。
方仲永近一段時間胃口不好,沒空把張興拿來塞牙縫。因為天氣炎熱,因為王凌薇熱情似火,也因為晏溶月想要個二胎。總之,你懂的。方仲永是日忙夜忙,很是辛苦呀!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反正富弼邀方仲永共同出手剿滅賊人時,方仲永是這樣解釋的。每日除了去秘書監點卯(八點簽到),就是回家陪兩個“煩人的小妖精”。當然,更多的時間是陪那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剛年滿一歲的方正方子鹽玩耍。
要說起這方子鹽,方仲永是滿心的喜歡。看那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智慧的光芒;看那長長的睫毛,將來必然是顛倒眾生的存在;看那健壯的身軀,這是絕世的練武奇才呀!
此子甚肖吾,老夫甚慰呀!
方仲永是甚慰了,晏溶月卻是不太高興。
一來,好好的孩子為何取名子鹽,這是人名嗎?
對此,方仲永的解釋是:“誰家能離得了鹽?誰人可一天離得了鹽?看似不起眼之物,實則是頂頂重要的。只願我兒將來,能於無聲處化驚雷。不動則已,動必若雷霆萬鈞,震懾眾宵小。”
二來,子鹽這臭小子不知怎麼回事,居然長得不白,準確的說是比較黑。方仲永與晏溶月皆是面板白皙,吹彈可破,怎麼會生出個黑人,呃不,是不太白的兒子呢?隔壁是有個姓王的,可那是位阿姨呀?
晏溶月的理解是,都怪方仲永愛吃醬油,才導致兒子的面板不那麼白嫩。罪魁禍首就是醬油,就是方仲永。
吃醬油是否會變黑,方仲永無法證明,只得落荒而逃,遁入書房,與富弼暗搓搓地搞起陰謀詭計。
七月二十夜,陰雲密佈,下弦月不見蹤影,實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的絕佳時機。
一應人員、物事皆已到位,只等富弼一聲令下了。
子時剛過,方仲永一身勁裝,到了一處投放加了料的猛火油的地方。看著緩緩倒入水道的猛火油,方仲永笑對富弼說道:“彥國兄可要離得遠些才好,免得被煙火氣燻到。”
富弼笑道:“文遠小覷了為兄!我富某雖不如賢弟文武全才,但也絕非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要不,待賊人從水道衝出之時,為兄與你斬殺一兩個如何?”
見火油倒得也差不多了,方仲永笑道:“吉時已到,點火!讓咱們送無憂洞中的一干英雄好漢下地獄去吧!
彥國兄,想要親手斬殺賊人,且隨弟弟我到出水口吧!”
有軍士火把投入水道,瞬間火勢躥騰,轉而就順著火油的流向而下。
富弼喝道:“各位禁軍的兄弟,本官奉官家欽命,除此水道中的賊人。你等好生辦差,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膽敢有推諉搪塞者,杖;私放賊人者,誅。本官無論你是何等家世,何等出身,敢違軍令者,死!聽明白了嗎?”
要說這禁軍之中雖不乏勳貴子弟,但多為良家子,平常也算得上訓練有素,除了見血少了點,紀律是不差的。
當下皆拱手道:“來時,樞密院已有文書傳達,令我等謹遵大人號令。末將等不敢有違!自當三軍用命,奮勇爭先!”
方仲永深知這些禁軍的成色,擺擺花架子還成,儀仗陣列似乎也不錯。但畢竟沒見過血,可別一見賊人勇猛,就撒丫子跑了呀?
遂道:“不瞞諸位,無憂洞中的賊人皆亡命之徒,悍勇非常。若是堂堂正正衝殺,我禁軍自然是不怕的。但賊人狡猾,善於偷襲、潛行,必不敢與我們光明正大的拼殺。因此,富大人才請各位傾倒火油,堵死大部分的出口,僅留十餘處張開羅網,只等賊人入網即可。
若是尋常百姓衝出,務必暫時羈押,以辨善惡。若是有手持兇器的惡徒前來,嘿嘿!大家只管用弩箭招呼。數百把弓弩齊射,便是大羅金仙,也叫他有來無回。
加之火油燃燒猛烈,賊人定然不多。各位兄弟只等立功就是了!”
常言道,好言一句三春暖。
聽了方仲永的話,原本還有些膽怯的禁軍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個個如戰神附體一般,嗷嗷叫著“不叫一個賊人漏網”、“誓要取張興狗頭”等口號。
其實還真不是方仲永虛言哄騙,如果在如此周密地佈置下,還有大批賊人逃出生天,那隻能說明張興是真命天子,擁有主角光環了。
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