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跳出十餘條“好漢”來。
那幫“好漢”個個手持鋼刀,目露兇光,面帶猙獰。
為首一人道:“兀那窮酸,爺爺們在海上遇了風浪,無有了進項。原本想著在岸邊休整一番,再到海里耍去。不曾想,竟然有你這樣的蠢貨送上門來,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闖進來。說吧,要錢還是要命?”
劉大有自忖那盜匪不敢傷害於他,問道:“要錢怎樣?要命又如何?”
匪首大笑道:“你這老傢伙有點意思呀!還要錢怎樣要命如何?馬二,你嘴巧,給他們說道說道。”
馬二應了聲是,笑嘻嘻地說道:“要錢,把命留下;要命,把錢留下。你們怎麼選?當然了,命沒有了,錢還是我們的。少廢話!把錢財細軟都拿出來!”
劉大有想要亮明身份,卻被公孫先生阻止。公孫先生低聲道:“這應當是遇到海匪了。若是表明了身份,只怕歹人起了殺心。太尊暫且忍讓一時,等回到寧海縣城再做計較。”
劉大有無奈,只得忍氣吞聲地把身上的財物盡皆拿了出來。
盜匪們不信,又仔細地搜查了一番。
其中一名盜匪剛好摸到劉大有腰間有一塊硬物,以為是值錢的珠玉,強逼劉大有交出,劉大有不肯。那盜匪一時火起,隨手就是一刀。一是那盜匪慣常殺人,刀刀都是往要害上去,二是劉大有運氣太差,碰巧被割破了頸間動脈。那鮮血噴如泉湧,眼見劉大有就不活了。
那盜匪渾不在意,徑直摸出那“珠玉”。卻見一個方方正正的物事,上有撅紐,下有幾個扭來扭去的鬼畫符。
請識的幾個字的馬二驗看。
馬二大驚失色,指著那物事說道:“這……這是官印!這幾個篆書字是‘權知台州正堂’!”
匪首不耐煩地說道:“啥意思?”
馬二喘了幾口氣道:“這可是惹了天大的禍事了!這個老東西應該就是台州知州劉大有了,咱們殺了他,可是殺全家的罪名呀!”
匪首哈哈大笑起來:“你個馬二呀!說得自個兒跟奉公守法的良民一般。就咱們兄弟做的事兒,哪一件不是掉腦袋的。至於殺全家,老子全家就我一個,誰怕誰呀!
那誰誰,順手把那車伕和跟班也給宰了,別走漏了風聲。”
眾盜匪手起刀落,任那公孫先生如何說教,任那車伕如何哀求,咔咔兩刀,又害了兩條性命。
馬二三角眼一轉,又有了奸計:“李大哥,小弟曾聽聞大哥說起過自己的字號,好像叫夢龍是吧?”
匪首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娘生我的時候,曾夢見過一條蛇往她身上爬。到了給我取名字的時候,總不能叫夢蛇吧,就取了個夢龍的名字。老二,怎麼想起這事兒了?”
馬二道:“咱們的海船碰到了礁石,一時半會兒的也修不好。這番殺了台州知州,只怕上天下海也沒有咱弟兄們的活路了。只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膽量做一番大事?”
當晚,寧海縣後衙。
值守的差役前來稟報說,知州劉大人有重要公函傳來,請知縣大人親啟。
那傳信之人進得府後,便讓知縣韓俊屏退左右,神秘兮兮地說道:“小的馬二見過大人。知州劉大人感謝知縣的熱情招待,特讓小的給大人送來了幾件禮物。只因天黑,請大人秉燭近前觀看。”
那韓俊不知有詐,果真拿著蠟燭走近那馬二之人身邊。待馬二解開包裹,韓俊定睛一看,正是知州劉大有的人頭!
韓俊剛待要驚呼,卻感覺肋間一痛。馬二笑嘻嘻地說道:“劉大人駕鶴西去,很是想念韓知縣。特命小的邀請知縣大人同行!”說著,手中尖刀還轉動了幾下。
見順利的解決掉了知縣,馬二一聲唿哨,早已埋伏在外的眾匪徒紛紛衝了進來。將那衙役、僕人等一一砍殺,便是在前衙值班的也沒有放過。
待那韓俊的夫人聽到慘叫出來探視時,寧海縣衙早已經血流成河。
那匪首李夢龍見有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出現,將手中猶自滴血的朴刀一扔,嗷嗷叫著撲了上去,口中喊道:“大家一個個來呀!我先拔了頭籌!”
那韓俊的夫人見斷無生理,倒是很快冷靜下來,嬌聲說道:“大王威猛,妾身甚是喜歡。且待妾身回房梳洗一番,好伺候大王!”
韓俊夫人急忙回到房中,將一雙仍在酣睡的雙生兒女抱起,匆忙跑到一處地窖旁,將兒女一一用木桶垂下,並仔細叮囑只有十來歲的兒女道:“今夜無論是誰喊叫,都不得出聲,更不能哭叫。”
乖巧的女兒問道:“孃親是要和我們捉迷藏嗎?”
韓氏慘笑道:“是呀!地窖中甚是暖和,看爹爹是否能夠找到?”
心道:“望上天可憐見,保佑我一雙兒女逃脫此難。”耳聽眾賊子在四處搜尋,韓氏忙擦拭了一下眼淚,嬌聲應道:“奴家在井邊梳洗好了,請大王入內室安歇!”
韓氏回到臥室,李夢龍已是脫了個精光,口中散發著酒臭。一見韓氏來了,那匪首李夢龍就撲了上去。
韓氏咯咯笑著,假意奉承,一隻手中的簪子卻猛地刺向了李夢龍的脖子。李夢龍脖子一痛,一巴掌就把韓氏打倒在地,罵道:“老子刀頭舔血的日子過得多了,你個小娘皮想取老子的性命,還差得遠呢!”
韓氏見覆仇無望,慘然道:“你這賊子,害了我家相公,還妄想我會委身於你!呸,我相公溫柔儒雅,翩翩君子,豈是你這等狗都不吃的東西可比的!我今天殺不了你,卻能殺了我自己!”說完,將另一隻簪子狠狠刺入喉嚨。霎時,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