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已經撒歡兒夠的“四大才子”們又陪著一眾女眷遊玩了揚州城內的名勝古蹟。眾多的勾欄瓦舍是不太適合女眷去的,也就去了大明寺進了香,又去瘦西湖——彼時還叫保障湖——看了兩岸的景緻。雖說滿樓紅袖招似乎風情的樣子,但對於有美人陪伴的方仲永來說,也就只是個景點罷了。
艹艹看過,很快也就索然無味了。王氏也是不喜這遍地煙花的場所,以為待得久了難免損耗男兒氣概,決定即日北上。
許是明白方仲永此番離去,便如同那黃鶴一去不復返了,年幼卻頗有心計的秋娘居然也趕來送行。
早已領著一群爪牙前來送別的石宗永笑道:“原以為文遠不好美色,卻原來行的是欲擒故縱之計。只怕日後,秋娘的一顆心都要系在文遠身上了吧!”
那秋娘以手掩面,故作嬌羞道:“石公子戲弄奴家。奴家不依,奴家不依啦!”還作勢用粉拳捶打石宗永。
石宗永也假裝吃不住痛,不斷哀聲求饒道:“饒了小生吧!小生知錯了。”
原本還對那小蘿莉有一絲旖唸的方仲永,冷眼看著這一對“姦夫**”,呃不,“買方賣方”耍怪,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不愛不憎,心如古井不起一分漣漪。心中默唸三字真言,秀恩愛,死得快。
揮手作別,船隻進入了運河水道。
也不知道當年隋煬帝修建京杭大運河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做的,生生地透過一條人工挖掘的河道(當然是在儘量利用舊有河湖的基礎上)將中國的三大水系長江、黃河、淮河連成了一體,其工程的體量當與修建長城相當,技術難度恐怕就要略勝一籌了。
好大喜功的隋煬帝,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到運河帶來的便利,隋朝就二世而亡了。但要知道的是,隋文帝定的都城是大興(西安),隋煬帝即位後遷到了洛陽,怎麼看都和明清時期的北起涿郡南至餘杭的大運河不是一回事兒。
絞盡腦汁,方仲永才想起是隋煬帝以洛陽為中心,向東南修到了餘杭,向東北修到了涿郡。元朝的時候,定都燕京,就先後開鑿了三段河道,才把原來以洛陽為中心的隋代橫向運河,修築成以大都為中心,南下直達杭州的縱向大運河。而當趙匡胤黃袍加身選定都城的時候,可能覺得洛陽的風水不太好(?),才在洛陽的東面選定了同在運河旁的汴州為都城。
要說這大運河最讓人稱奇的地方就是那與三大水系交匯處的船閘了。以運河上最大的貨物集散中心揚州為例,長江水勢高,由長江進入運河的船隻順流而下沒有任何問題。但由運河如長江的船隻又當如何呢?總不能等到枯水期吧?
不知各位看官有沒有去過三峽,是否注意過往來的船隻又是如何透過落差巨大的三峽大壩的呢?
通常的做法是,船從下游向上遊前進時,把水槽上游閘門關好,下游閘門開啟,等水槽裡的水位和下游一致時,船開進水槽,關好下游水閘,上游底部閘門開啟,水槽從底部灌水,等水槽水位和上游一致時,開啟上游閘門,船開出水槽向上遊前進。上游到下游則反之。如此反覆(最多時,可有五級船閘之多)即可透過落差峰值一百多米的三峽大壩。
您當時一定為如此天才的設計驚歎了吧。然而,方仲永同學要告訴您的是,利用階梯船閘通行落差較大的水道的做法是“古已有之”。就說這眼下的揚州碼頭,就採用了二級船閘通行的辦法,將運河的船隻穩穩當當地送進長江水道。
只是,時已初冬,水量銳減,不復滔滔江水湧入運河的盛景。但也正因為是初冬了,往來的商船、客船益發的多了起來。畢竟都想著能在年節前,或是趕回家中團聚,或是將販運的貨物賣個好價錢。當然其中最多的還是運送米糧、食鹽、布帛的官船,或是撲賣下轉運訂單的勳貴的商船,如石家、高家。
且夫北方缺糧,西北更缺,長安、洛陽、汴梁幾座大都市的口糧、食鹽等一應用品幾乎全靠運河的漕運。運河之繁忙可想而知。
以當時全世界最大的都市汴梁為例,人口近二百萬,這其中有幾個是種莊稼的?如果僅靠城外的幾畝沙地、幾處莊園所出產的糧食,只怕餵雞都不夠。
那麼汴梁一年經運河所供應的糧食有多少呢?據史料所載,最高峰時約為八百萬石(近十億市斤)。當然,並非汴梁人個個都是大肚漢,自己吃用是用不了這麼多的。還要經由朝中的官員調撥全國各地,特別是缺糧的邊境地區以作軍糧。
由南方經運河向北輸送的糧食、錢帛等鉅額物資,不僅用來供養在汴京駐防的數十萬軍隊,及支付中央**的行政費用,而且還有一部分運往河北、河東及陝西等路,以滿足邊防之需要。因為北宋與北方的遼和西夏兩政權並存,邊釁時起,而河北、河東、陝西三路正當其衝,所以北宋在這幾個地方配置了重兵,而邊地重兵所需糧餉又非當地賦稅所能應付,宋廷不得不把一部分由運河北運的物資轉往三路。
不客氣地說,如果把運河封閉截斷,汴梁立刻就會陷入糧食供應緊缺的恐慌,邊軍也必然因缺糧而譁變。若是封閉時間稍長些,比如半年,則東京城將不攻自破,大宋必將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