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高居廟堂的人來說,只有與西夏開戰啦、與北遼歲幣啦才能算是大事。
而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所謂的大事其實無外乎婚喪嫁娶。而在情竇初開的少年眼中,最大的事情可能就是所謂的愛情了。
儘管愛情這東西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近乎玄幻。
但對於剛剛斬獲解元的方仲永來說,科舉暫時可以先放到一邊了,眼下最緊要的大事就是見晏溶月的母親,晏殊的妻子王氏,也就是自己未來的丈母孃,以確定自己的愛情是否如前生一般是個笑話。
雖說,常言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但那是在已經成為女婿或即將成為女婿之後的事,絕不包括第一次面試。而且,常言這玩意兒就像腸炎一樣,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拉稀了。
第二天上午,方仲永好生把自己捯飭了一番,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誇了三遍“你小子真帥”,才提著禮物到晏府拜訪。
早已等候多時的晏居厚迎入府內,到了後堂,拜見了晏殊正室夫人王氏。
那王氏乃將門建雄軍節度使王超之女,性格剛烈,治家以軍法。雖為晏殊第三任續絃(和曾鞏家一樣,呵呵),但以二八佳人嫁於年近四十的三手貨晏殊,實在不能說是委屈了晏大才子。
據說晏殊知開封府時,看中了一個美女,納為侍妾。每次著名朦朧派詩人張三影到家中做客,晏殊必定把侍妾喚來炫耀一番,還讓侍妾吟唱張三影的詞作。
不想此舉惹惱了夫人,既然進入晏府,就當謹守本分,怎可拋頭露面,還唱那些淫詞豔賦?夫人不好批評晏殊,就以女主人的身份,將侍妾賣給別人。
晏殊雖然生氣,也無可奈何,還酸溜溜地寫了首“昨夜西風凋碧樹”以為紀念。王氏的強勢可見一斑。
當然,王氏雖然強勢,但對非己所出的晏居厚、晏溶月、晏成裕等人卻是一視同仁。做得對,就賞;做錯了,就罰。所謂賞罰分明,恩威並濟,是以闔府上下無不敬服。最難得的是,王氏把晏溶月當成自己的親閨女來養,一應需求無不滿足。
看著美麗大方、端莊溫柔的未來老婆,方仲永很是感激丈母孃的悉心照料。
王氏對自己的兒子嚴厲,對方仲永很是和善:“仲永此次高中解元,不知有何打算?”
方仲永很是恭敬地答道:“晚生準備參加春闈大比。”
王氏笑道:“仲永倒是好志向!不像居厚那般頑劣,不思進取。這次僥倖中舉,還不知要感謝哪位神明保佑呢。但不知仲永家中幾人,生辰八字如何,可曾婚配呀?”
戲骨來了!
方仲永急忙像接受調查一樣,把自己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王氏見方仲永哈巴狗一樣的目光不由暗笑,莞爾道:“仲永的心意老身已盡知。我也問過惠子的意思,她對賢侄的人品學問也很是欣賞。雖說賢侄家世清寒了一些,但我晏家本就起自於微寒,也不重門第。像賢侄這般的俊彥,實是求之不得。雖說長女嫁於那富弼富彥國,也並非看重他的家世。
你二人情投意合,老身本應直接答應這樁美事。但牝雞司晨,總是不好。一切都全憑我家老爺做主才行。婦道人家就是可憐,在家裡是一點兒地位都沒有呀!”
方仲永暗自撇嘴,您還沒地位,把岳父大人的愛妾都給賣了,您還想怎麼著?口中卻說道:“晏夫人所言晚生不敢苟同。都說男主外,女主內,家中諸事有正室夫人做主是再合適不過了。當然,婚姻大事,父母共同決斷也是合乎情理的。”
王氏心道,你個小滑頭,倒是很會說話,既怕觸怒了我,又想讓我替你做主,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兒?都傳言我是個悍婦,把老爺鐘愛的歌姬都能賣了出去,又有誰知道她是皇城司的密探?不尋個由頭將她逐出,家裡還能呆嗎?
失落地回到別業,方仲永不禁有些自嘲,心還是急了。
想想那晏殊的女婿都是誰,想想那晏殊的門生都是哪些“高手”,就應該明白晏府不是沒有門檻,而是門檻高得不得了,只是不以權勢論英雄罷了,或者說不以現在的權勢論英雄。
看來,自己也只是得到了一張入場券而已,至於想要抱得美人歸,任重道遠呀!且看我方某人金榜題名吧!
正胡思亂想間,忠叔進來了。
方仲永心情不好,語氣就顯得不是那麼客氣:“忠叔因何還未隨你家公子離去?”
忠叔答道:“小人正要稟報公子。少爺有急事先行離開了,命老僕再好生伺候公子幾天,等他回來後好與公子話別。不知公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