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開什麼玩笑,吃他就是吃我,我們小子衿那麼聰明可愛,乖巧伶俐,誰捨得吃?他啊,是花見花開,人見人愛的寶貝兒,就是吃人的妖精見了也會捨不得吃他呢,更何況他叫我姐姐呢。”雪凝牽著子衿的手,護短地說。
雪凝的話,讓紫煙笑得花枝亂顫,她指著妹妹道,“小丫頭,你何時撿了個弟弟了,倘若在狐狸洞那會兒,你要是撿回來這麼個粉雕玉琢的人兒,指不定大家該高興成什麼樣了,哎,你總不會是犯了花痴病吧,想弟弟想瘋了,想當年,妖狐孃親和狐妖爹爹就是這個心思,只可惜啊,一連生了我們這幾個丫頭片子,至死也沒有遂了心願。
罷罷罷,雪凝妹妹,既然你認了這小不點做弟弟,那就好好地看護他,別讓他出了什麼意外。
等到後半夜,宮中都平靜下來後,我也好得差不多時,我們就將這小傢伙給送回去,讓只有一歲的娃娃跟著我們在山林中闖蕩,終究不是辦法,光他那一身透著奶腥味的水靈味道,就能將深山老林裡蟄伏不出的老妖精盡數給引出來,他是皇家血脈,龍的傳人,長大了是要繼承大統,拯救蒼生的,我們雖然是做妖狐的,可是不能不明白這些大道理。”
“紫煙姐姐,你說得在理,我正有此意,眼下,你中了妖毒,就好生打坐調理身體吧,等到後半夜,我們再行動不遲。”雪凝心悅誠服地對姐姐說。
子陌為了幫助紫煙早點恢復身體靈力,就幫助紫煙運功調息,留下雪凝一人,閒來無事,就悉心照看起了子衿。
只是子衿這小傢伙養尊處優,平時待在宮中,到了這個點,就吃飽喝足,該睡覺了,今天晚上,因為被雪凝從宴席上擄走,沒有填報肚子,心中甚是不快,他纏著雪凝索要吃的,雪凝只好拉著他的小手,在河灘上的樹林裡尋找野果子,可惜找了半天,只找到幾個乾癟苦澀的野果子,並不合子衿的口味。
好在子衿還算懂事,見有小姐姐陪著他,在從沒有到過的廣袤樹林裡玩耍,別提多開心了。
雪凝拉著子衿胖乎乎的小手,慢悠悠在叢林中行走著,腳下是厚厚的落葉形成的地毯,子衿個頭矮小,偶爾會絆著樹枝,摔倒在地,每當小傢伙摔倒在地上,就乾脆躺下打滾。
因為子衿覺得這裡軟軟呼呼,還挺舒服,索性就賴在樹葉做的毯子上,不肯起來。
雪凝只好陪著他席地而坐,子衿睜著閃亮的明眸,出神地瞧著林中透出來的一方天空,突然,他指著天空的方向,對著雪凝驚呼道,“姐姐,快看!”
雪凝聽到子衿的叫喊聲音,連忙順著子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一顆流星從天際劃過,那顆流星美麗炫目,只是拖著古怪的長長的尾巴,看起來十分怪異,讓雪凝看了以後,心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過去,她常聽妖狐孃親說,人或者妖精等有靈性的東西死了以後,就會化作一顆流星,從天際墜落,可是今天晚上,詭異的很,她似乎看見了一堆星星從天際墜落,難道今夜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麼?
雪凝不敢想,也不願去想,為了哄子衿早點入睡,雪凝就將子衿摟在自己懷中,拍著他的脊背,學著奶孃的樣子,給他哼唱著屬於自己的童謠。
可她畢竟也是個孩子,終究給不了子衿安全感和歸屬感,小傢伙仰面朝天,看了一會兒天上的星星,就覺得索然無味,哭鬧起來,他揮舞著雙手,流著淚水,索要孃親。
“孃親,孃親......”聲聲童稚的哭喊聲音,讓雪凝像掉進了回憶的湍急河流中,那哭喊的聲音透著無助,透著恐怖,更透著對親人的渴盼。
這種無助可憐的神情,像極了那一天,失去狐妖孃親的雪凝自己的神情,那時的她,雖然長子衿很多歲,可是在巨大的災難面前,也只會張嘴嚎哭,除此以外,別無辦法。
可是眼下,子衿還有她,為了不讓小傢伙傷心過度,雪凝將哭泣的子衿牢牢抱在懷中,她柔聲安慰他,“子衿,不哭了,你還有姐姐在,即使全世界都撇下你,我也不會不管你的,你放心睡吧,等到你睡著以後,我就會將你悄悄送回宮中,讓你回到你的皇額娘身邊。
今天晚上,你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來,什麼都恢復原狀好不好?”說到這裡,雪凝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流出來兩顆珠淚。
如果說子衿可以將今晚發生的一切當做一場綺麗的夢,夢醒後,一切如舊,可是她卻不可以,血淋淋的過往,觸目驚心,讓她永遠都忘不了過去發生的一切,過去的一切,對於她永遠不可能是一場夢,它們就像是烙印,今生今世都深深烙刻在她的記憶深處。
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想起自己那溫暖芬芳充滿家的氣息的狐狸洞,會想起對自己千般驕縱,萬般寵愛的狐妖孃親,會想起那個將她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狐妖爹爹,更會想起她那一堆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對她呼來喝去,可骨子裡卻難分難捨的姐姐們。
無聲的淚水在腮邊流淌,雪凝閉上眼睛,在暗夜裡哭泣,“狐妖孃親,狐妖爹爹,還有姐姐們,我好想你們啊。”
不知過了多久,雪凝在傷痛中摟著子衿,迷迷糊糊睡著了,等她再次聽到腳步聲醒來,已經是夜半時分。
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聲在她耳邊呼喊她,“雪凝妹妹,快醒醒,我們該送小阿哥回去了。”
是姐姐和子陌的聲音,聽到呼叫聲,雪凝一激靈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正蜷縮著身子躺在枯葉上,而旁邊睡著的子衿依舊雙目緊閉,在沉沉睡覺,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紫煙姐姐和子陌二人。
“不好意思,我太困了,哄子衿睡覺,結果把我自己給哄睡著了。”她一骨碌坐起來,看著身邊的子衿歉意地說道。
突然,雪凝留意到子衿的呼吸聲音有些急促和沉重,就匆忙向著子衿的額頭摸去,這一摸不打緊,嚇了雪凝一跳。
原來野外風寒,小阿哥體質虛弱,從沒在露天過夜,今夜晚受了風寒,竟然意外發起燒來。
摸著子衿滾燙的額頭,雪凝自責不已道,“對不起,子衿,都怨姐姐沒有照料好你,我只知道哄你睡覺,卻忘了夜裡你會受涼。
哎,怎麼辦?怎麼辦呢?”雪凝匆忙將子衿從枯葉中小心翼翼抱起,摸著子衿火燙的身體,雪凝心焦不已、求助地看向紫煙和子陌。
“眼下時間匆忙,我們來不及去尋找草藥來為他治病,想來他只是受了普通風寒,我們還是幹正事要緊,將子衿先送回宮中再說吧,等到他回到宮中,自然會有御醫為他診治的。”紫煙說完,就伸手將子衿給接到了自己懷中。
“妹妹,你年齡小,子衿交給我來抱吧,為了穩妥起見,你獨自一人在這個林地裡等著我和子陌回來,我們二人將小傢伙送回宮中,就即刻回來找你會合。”紫煙不打算帶雪凝一起前往,她擔心人多目標大,來去受限。
可是雪凝並不同意姐姐的計劃,她已經受了那麼多次驚嚇,她寧肯隨著姐姐一同涉險,也絕不願意一個人在這裡苦苦等候。
“姐姐,我同你們一起去,多個人多份力量,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我反而會更擔心更害怕的。”雪凝堅持道。
紫煙見雪凝死活不同意,只好作罷,同了子陌一起,三人匆匆趕路,折返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