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竟是老淚縱橫。
戎修伸出手攙扶著老人家:“阿婆,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就別在意了。奶奶若是活著,也不會希望看見您這麼傷心的。您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可別傷了身子。”
說著和顏小茴一人一邊,扶著她坐了下來。
老婆婆抬起袖口抹了抹眼角,輕輕一嘆:“我就是恨啊,恨我自己。你說我一個當丫鬟的,咋就能著了凌國人的道兒,把你奶奶一個人扔大街上結果被劫走了呢!每當想起這個,我就恨不得追著你奶奶去了!我真是,沒有顏面見戎家的列祖列宗啊!”
戎修輕輕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暖語安慰:“這怎麼能怪您呢?誰知道凌國人居然背地裡用那樣下三濫的招數,戰場上打不過咱們百里國,就在背後對老弱婦孺下手?”
聽他倆如此對話,顏小茴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眼前這位老人家竟是戎修祖母手下的丫鬟。可是,戎家都在京城,這老人家為何會在風笛淵,還開了一家這樣狹小的飯館呢?
心裡有無數好奇,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開口詢問的時候。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婆才稍微平撫了下情緒,對著顏小茴不好意思的一笑:“看看我,第一次見面就把氣氛弄成這樣?這人老了,就愛多愁善感,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讓姑娘你見笑了。”
顏小茴連忙搖了搖頭:“阿婆,看您說的!我才來風笛淵不久,阿修也是今天才跟我提起您,不然我早就來店裡陪您說話了!”
老婆婆聽了,欣慰一笑:“哎,你這姑娘,自打進門第一眼瞅見我就覺得你心地好面善,如今阿婆老了,身邊也沒啥能拿得出手的。”
說著,她伸手將衣袖撩起來,褪下來一隻黃澄澄的金鐲子:“這隻鐲子是阿婆年輕的時候,阿修的奶奶賞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帶在身上。今兒給了你,也算是幫小姐給你這個孫媳婦兒的一點兒心意。”
顏小茴見她拿過來就要往自己手上套,心裡一慌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拼命擺手:“阿婆,這鐲子這麼貴重,我不能收!”
老婆婆聽了,頓時就擰了眉,本來就蒼老的面容因為表情的變化而顯得更加滄桑:“這不是阿婆給你的,這是替阿修奶奶給你的!收了這個,你就是戎家的人了!”
戎修見顏小茴咬著嘴唇,眸光閃閃,一臉為難,禁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說道:“阿婆給你的,你就收下吧!別拂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顏小茴見坳不過,這才勉強收下,連聲稱謝。
老人家這才笑眯眯的,親手將沉甸甸的鐲子替她戴上。罷了託著她白皙的手腕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摩挲了兩下:“這鐲子一直在我這裡,都糟蹋了。如今戴在你手上,這才是真的好看。”
正在發怔,戎修湊過來,眸中帶笑的說道:“戴了這個鐲子,可就是戎家的人了。如今你已經被我套牢,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了!”
顏小茴看著手被套上了雕刻著牡丹雙蝶的鐲子,忽然覺得冥冥之中她和戎家的關係好像越來越緊密了。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老婆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啪”的一聲拍了下大腿:“你看我,光顧著跟你們說話了,坐了這麼久,天色都變暗了,你們倆都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們做好吃食去!”
顏小茴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阿婆,您快歇著吧,別忙了!”
老婆婆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那可不行!阿婆知道阿修此番是專程來風笛淵辦案的,等事情了結了,你們就要回京了。這一別啊,再想見著就難了!今兒好不容易見了面,我可不能讓你們空著肚子回去!”
她將顏小茴的身子往椅子上一按:“阿婆年輕時候就廚藝了得,阿修奶奶在世的時候,就喜歡吃我做的菜,你稍微等一等,馬上就好!”
說著,將裡間的簾子一撩,整個人走了進去,順道兒還將門關的緊緊的。顏小茴敲了兩下想進去幫忙,老人家愣是沒給開門。
她實在沒辦法,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戎修回頭看了裡間緊閉的木門,輕聲說道:“阿婆是我祖母的使喚丫鬟,從小到大一直陪著祖母,一直到出嫁。後來我祖父隨著先皇打江山,我祖母就在家裡等,沒想到有一天兩人上街,祖母被凌國潛伏在京城的奸細捉走了,並以我祖母為人質要挾祖父放棄十幾座城池。我祖母不怨拖我祖父的後腿兒,在凌國人的眼皮子底下自縊了,那個時候,我爹才十歲。”
顏小茴聽了,心裡頓時湧起難言的情緒。
幾乎整個百里朝的人都知道戎家的赫赫威名,可是,又有誰能真正瞭解這風光背後的酸澀呢?
怪道戎修一聽到凌國的訊息就義氣填膺,這裡面不僅隔著國仇更有家怨!
顏小茴伸出小手,試探性的握住了他的大掌,試圖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給他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