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璃清了清嗓子,整肅衣裝,將那羽衾裘化作的紅紗怕收到袖中。
這麼重振旗鼓之後,一切都恍然如重新開始。而這樣一想,紅璃的心中倒也沒那般不是滋味兒了。
師父苦心栽培她百年,雖不能說嘔心瀝血,但也是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這紅璃也是知道的。
譬如,讓她洗衣做飯,是為了鍛鍊她的耐力和記憶力;遣她去砍柴跑腿兒,是為了磨鍊她的意志力;喚她捏腰捶腿,端茶送水,是為了培養她的手眼協調能力。
紅璃記得,月灼師父常說,唯有多活動活動筋骨,才會使心情倍加愉悅,這樣對靈力和法力的提升都是大為有用的。
自家師父說的話紅璃從來都是銘記在心,尤其是提到法力方面,紅璃更是願意洗耳恭聽了。
她絕對不能辜負月灼師父的一番苦心!
這處與翹楚打鬧的月灼方才晃過神來,見那縛辛靠他的璃兒如此近,怏怏之情溢於面上,他穩步轉身,快步上前,扯過紅璃瘦弱的手臂,護於身後。
“你方才同我的徒兒說什麼了?”
月灼師父颯氣凌人,一雙眸子恍若古井深不可測,縛辛從他的眸子裡看出了宣告主權的意思。
“這位公子,你可真是有些過了。這紅璃姑娘又不是您一人所有,怎麼?你顧著自己與別的姑娘談笑風生,在下不過與紅璃姑娘說句話,倒顯的是在下的過錯了?”
縛辛扯著嘴角,卻是皮笑肉不笑,揶揄意味明瞭。
月灼被他這麼一反問,反倒是啞口無言,心下一沉,轉頭且問身旁的那位紅衣小姑娘:
“璃兒,我不是......”
“師父,我知道的。”
紅璃眨巴著盈盈杏眸,點頭拍了拍自家師父的胸前,以示稍安勿躁之意。
月灼眉頭微皺,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俯身在紅璃的耳旁輕言:“那傢伙總感覺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離他遠些為好。”
“可是師父,之前遇到蘇宴的時候,您也是這麼說的。”
紅璃想都沒想,就應了他這句話。不過她脫口而出之後,立馬意識到自己方才所言不妥,又旋即改口:“是是是,師父,璃兒自然是知曉的。”
師徒倆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悄悄話,一旁的縛辛自然明瞭這師徒倆是在說自己,依舊低眉順眼,默不作聲,端著副柔弱姿態。
只聽前方一聲急躁聲起,是那翹楚站不住腳了,使勁兒的催著他們。
.........
鬼市。
這鬼市乍一看與長安街頭並無兩樣,只是叫賣攬客的皆是鬼魅,溜街賞玩的也是幽魂殘魄。看起來較人間多了份違和感。
要說這鬼魅,也不全是青面獠牙,恐怖煞人。有的鬼還保留著生前的人樣,只是面板幽蘭,面色蒼白如紙;而有的鬼,比青面獠牙還恐怖如斯,要數那缺胳膊少腿的了。
光是想著這青面獠牙就夠讓人心生寒意,要是在這青面獠牙的基礎上再沒個腦袋,或者沒了兩條胳膊兩條腿,光剩個無頭無四肢軀幹在這大街上晃悠。
光是這一景,足夠讓人嚇得直接想要去投胎。
可在這陰曹地府,這一切都是自然。鬼自是不懼鬼,可偏有著三位沒死透的魂靈,偏要往這鬼市湊熱鬧。
那位執法陰司大人從來都是膽大的很,這等在她的眼中,全是小伎倆,她還見過更入目難堪的死相。
而那隻兩尾小狐狸兒,從剛踏入鬼市起,算起來,已經暈過三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