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拿著一袋的香餑餑,心滿意足的走在街上。忽地停下了腳步,原是不爭氣的肚子又開始咕咕作響。
他只得拿起一個香餑餑,一大口咬下去。然後朝袋裡數著,一個....兩個.....三個......
他吃了一個,還剩下五個香餑餑。這些,總夠師父填飽肚子的罷。想那時在青丘,自家的師父可是一口氣能吃五碗竹筒飯的人。
阿狸邊想著,邊吃香餑餑。不知不覺地走到一拐角處,見一人靠著牆角,蜷縮抱緊身體,呀呀直叫喚。
阿狸見那衣著有些眼熟,走近一看,竟是蘇宴。
只見蘇宴兩手捂著肚子,額頭涔涔大汗。面容煞白,嘴唇逐漸失色。
阿狸立刻環顧四周,街上荒涼無影,微風所過之處揚起薄薄的塵灰,毫無半點人氣。
阿狸將懷中紗布包著的香餑餑請放在一旁,他還特意打了個結,不讓它染上灰塵。隨即問道,“還能說話嗎?”
蘇宴閉著眼,眼角微微皺起,面容有些猙獰,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有....個賊人......我.....的....錢袋.....”
蘇宴不停地喘著粗氣,雙手掩住之處已經染紅一片,卻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血。阿狸想起江郎中的醫館就在這附近,惴惴道,“我帶你去醫館。”
雖說就在這附近,也要走幾里路。路上,蘇宴在阿狸的背上小睡了一會,醒來時覺著恢復了些精神,也能感受此刻身下人的此起彼伏。
之前阿狸覺得若是扶著他走到醫館,怕是會失血而亡罷。於是索性將他背起,這樣些許會快些。
但是蘇宴的血一路走,一路滴,加上阿狸步伐不穩,踉踉蹌蹌,撞得他的傷口發疼。
“小公子....再這樣下去....在下要死在你背上了。”
阿狸不語,此刻他不能再說話了,要留著力氣.....醫館.....醫館快要到了。
“小公子,在下還不知你的名字。”
蘇宴貼著阿狸的背,聲音孱弱,但是阿狸聽得很清楚。
“李檀。”
阿狸的口中迸出兩個字,要知道,此刻揹著一個人說話是有多困難。
蘇宴的身子不重,只是他太高了,壓在阿狸瘦弱單薄的背上,怎麼看都有違和感。
好不容易到了妙回堂門口。然而眼前的一切,讓兩人目瞪口呆。
妙回堂的匾額被摔得稀爛。四分五裂,木屑橫飛。“妙”“回”“堂”這三字分崩離析,錯落交疊的鞋印恰巧就落在這個“妙”字上。
想必,用力踩在匾額上的幾雙腳的主人,不是剛踏過泥路,就是剛到家中牲口圈中餵食,匾額上還帶著泥土的芬芳和牲口圈中飼料草的味道。
醫館裡的東西相繼被扔出,有些人撿起地上散亂的藥材落荒而逃。
只見江郎中雙目無神地坐在門檻邊,被人指著鼻子罵道。
“庸醫害人!庸醫害人吶!”
“庸醫快放人!我們要個公道!”
妙回堂的夥計倉皇失措,一大群人圍在門口,還有一部分百姓更是直接衝進去,將裡一通亂雜,妙回堂的夥計根本來不及阻止。
翻箱倒櫃,見物砸物,見書撕書,這夥人,與土匪盜賊沒什麼兩樣。
江郎中呆坐著,雙手捧起地上被撕的稀碎的醫書,泛黃的眸子裡有些酸澀。
那可是自己苦心了半輩子才研究出來的治病法子....還有祖上留下來的,他當做寶貝兒一樣的。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他自問自己通曉三世之書,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祖上的醫術代代相傳,傳到他這輩,已是三世了。怎料竟毀在自己的手中......
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阿狸欲要上前,恍惚中,在人群中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月灼師父和瑤也。
他們來此處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