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病了吧!她看向自己的本體,那片彼岸花都微微低垂著花朵,略顯憔悴。
是什麼病呢?奈何還不知道。她想去問問鬼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懶懶的,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就那樣吧!就那樣將自己整個地沉寂在彼岸花的花海里。生病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什麼疼痛也沒有了。
奈何一直是那樣以為的。可是她不知道,有些病是深藏在骨髓裡的,只會隨著時光的流逝愈來愈重而已。那種病,唯一的藥就是不歸的心。可是不歸不給她藥啊!她哪裡會有痊癒的機會呢?
既然他們都不能告訴她,不歸喜歡什麼。那她就用自己的方法愛他吧。
奈何忽然急於想表達自己的心意,她在他又一次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時候,為了唱了支古老的歌。
那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唱歌,帶著幾分羞澀,幾分期待,幾分不安。
她臉色緋紅,妖嬈美豔勝過了她身後奪目耀眼的花。
只是他,無心欣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歌是一個婦人在飲下孟婆湯前唱過的,她那時聽得出了神。那婦人唱這歌,蒼涼哀傷不下於不歸。而她唱這歌時,等待的惆悵中帶著幾分期盼的甜意,情竇初開的青澀中帶著幾分害怕沒有回應的不安。
這少女的心思很美好,連歷盡滄桑的孟婆聽到這歌聲都覺得自己的心年輕了。
可是不歸,不歸不為所動啊!他根本無心聆聽,所以,他還是不懂她的心。
孟婆想,不歸太痴情了。痴情到傷人的地步了。
她唱完了她的歌,而他依舊面無表情地撐著船。她看著他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褪淡,直至他化作黑點,直至他沒入白煙,直至他消失不見。
她明明就看不見他了,可是眼前仍然清晰地呈現出他的背影。是眼神不好了嗎?
她揉了揉眼,他還在。她又揉了揉眼,他還在。她再次揉了揉眼,他還是在。
她於是閉上了眼,他的身影仍舊清晰。原來不是眼睛出問題了呀!只是他的身影已經深刻在她心底了。即使不用看,也能清楚呈現。
她不知該喜該悲。她是這樣喜歡他,可是他始終不懂她的心。
因為他,已無心再去看其他的風景了。無論多美,多好。
她是他難得入眼的風景,卻難能入心。
她無奈,有一次鼓起勇氣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大聲呼喊:“不歸——我喜歡你——”
她乾淨甜美的聲音傳遍整個冥界,也傳入他的雙耳,卻傳不進他的心。
他只是一愣,然後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她清澈如泉水的眼眸,淡漠道:“奈何姑娘,我對你無意。我的心,早已許給縵縵。她去了,我的心也跟著去了。”
一滴淚從她眼角劃過,鹹鹹澀澀的,她心一疼,蹲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那是她第一次落淚。才第一次,便哭了三天三夜。
直至有些花兒因為脫水乾枯,她才停了下來。停下來並非是因為她的花兒,而是因為她已無力再哭。
脫水的彼岸花失了顏色,而她也昏倒在花叢邊。最後,迴歸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