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同門試手武館從頭到尾雖說都未曾佔到上峰,最後僥倖平手,終究還算是不錯的結果。
武館弟子將路仁賈與那趙姓同門圍在中間,鬧騰的厲害,終是三三兩兩勾肩搭背相約回華亭縣酒館去搓一頓,至於帳麼,自然是算到在華亭家大業大的路仁賈路大少頭上。
鼻孔裡塞了兩團棉花的路仁賈勉強擠出個難看笑容,半邊面龐和鼻樑都還痠痛著,笑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哭,姓趙的也好不到哪兒去,肩上捱了重重一拳到底,這會兒腫脹起來,想來是有些傷筋動骨,不是將息一兩日便能好的。
方世有意無意落在人群后頭,拉開了百步距離,見也沒人在意他去向,便屁顛屁顛跑到綴在更遠處的魏長磐身邊,要扶這個還捂著下身滿臉痛楚的傢伙走段路:
“你這麼好的身手,以一敵二都沒被怎麼著,怎會連那姓路的慌亂一腳都避不開?”滿臉寫著都是納悶的方世問道,見他沒回答,忖度片刻後恍然大悟:“知道了!你放水!”
“怎麼會。”魏長磐哭笑不得,“哪有用那地兒挨一下放水的,就是大意了沒避開。”
魏長磐心裡罵了句粗話,還真是用那地兒挨一下放水。
原本他於華亭縣武館也便是個過客,若是太過乾脆利落勝了這兩個武館弟子,平白無故結下許多仇怨不說,於周師叔面子也有損傷,一場比試,又不是甚麼分勝負也分生死的要命廝殺,輸便輸了,他魏長磐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不過要想敗了,敗得還真切,那便頗有難度。
那武館兩名弟子都不是什麼等閒人物,再加上有周師叔於一旁觀戰,想要出什麼庸手昏招多半一眼就能被瞧出來,故而只得正兒八經的打,瞅準時機給叫什麼路仁賈的先給打倒,再有意無意露出空門來,兩敗俱傷最好。
許是在野河道上被騎射追殺和大樹十字坡黑店前後兩次都受了不輕傷勢,難免對身手有些影響,故而動作慢了半個瞬剎,那路仁賈一腳也便歪打正著,弄假成真,讓他好不狼狽。
武夫與人對敵,境界遠非全部,武道兩層樓尖尖兒上的那批人本就和三層樓僅隔著薄薄一線,更何況他還是個根基尚不如何穩固的三層樓,又是帶傷之身,那條早便斷過一次的臂膀被李青又打斷一次,傷筋動骨白日,時至今日不過才堪堪過半而已。
魏長磐活動活動那條傳來陣陣鈍痛的胳膊,舉刀一個時辰放在傷前一個月雖說也不輕鬆,可好歹不會像今日這般拖慢出拳速度,不然就憑路仁賈二人開頭合擊那兩下,換一招的功夫他就得倒。
武館的準弟子們高聲議論著這場試手的諸多動作,漸漸走遠了,方世和魏長磐蹣跚著和大隊人馬越拉越遠,魏長磐想起什麼來,對方世說道:“方師弟先回武館罷,晚了可不就沒飯吃了。”
方世忙用那隻空著的手擺擺:“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哪裡有你身子要緊,不吃就不吃了。”
“那如何好意思。”
“沒事兒,咱們同門師兄弟,講究這個幹啥。”方世視線瞥向魏長磐下身,笑容促狹,“可還管用?要不要掏出來瞧瞧?”
見魏長磐搖頭,方世仍是不忘調侃:“咱大老爺瞅一眼怕啥,就怕到時候被那一腳傷了,到時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不對,萬一只短不長....”
話音未落方世便被魏長磐一把推出去,後者氣急敗壞道:“瞅啥瞅,你才有個三長兩短!你才只短不長!”
方世腆著賤兮兮笑臉又貼上去,扶魏長磐走了百多步,又摒不住開口:“其實也未必就短了去,萬一整得胖大了....”
又是用上了三層樓武夫兩成力道的一腳飛向方世屁股,自身武道根基便不如何紮實,與張家拳法中講究上虛下實,樁功紮實的要訣背道而馳沒等做出什麼反應便中了這不算輕的一腳,慘嚎著向前撲倒。
留力不少的魏長磐也未嘗料到方世習武根基竟是這般不堪,原以為方世至少避不過去也不至完整捱上,見方世仍是毫無防備,亦或是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動作時已來不及收力,於是乎便只得眼睜睜看著方世發出淒厲慘嚎向前撲倒。
“魏兄弟,這腳可真不輕。”方世揉著屁股呻吟,被魏長磐拉起來扶到路邊歇息,苦笑說,“嘚,咱倆難兄難弟,倒也不是誰扶誰了。”
愧疚不已的魏長磐喃喃道:“只用了兩成力道,應該不至於啊....”
“方師弟實在是對不住啊,我也沒想到才用了兩成力道你就....”魏長磐欲言又止,見方世臉上依舊不輕鬆,便又試探著問道:“要不,你也踹我一腳?”
“免了免了。”方世揉著屁股哭喪著臉,“踹咱一腳也就算了,還要說什麼”才用兩成力道....殺人誅心啊。”
“不過比起屁股來,方師弟我還是更擔心師兄你那兒啊。”方世轉眼又端正了顏色,變化之快令人不由懷疑先前那痛楚模樣都是裝的,“要不還是讓師弟瞅一眼吧,瞅一眼,魏師兄吃不了虧上不了當,還能寬心,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