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許先還能動彈,想必會對那男人笑掉大牙,醺醉著不說,還是副弱不禁風的身板兒,再添上那一看便知害癆病的慘白臉色,哪裡會是魏老弟一合之敵?
腦袋裡如此想,許先更恨不得替他招搖吶喊,教那病癆鬼男人三下五除二就給收拾,要是順帶著再把那傷他顏面不淺的母夜叉給料理,那就再好不過。
只是隨後之事讓許先大跌眼鏡,怎地這魏老弟才遞出漂亮一拳,病癆鬼躲也不躲便避過去不說,還朝魏長磐右肩送還一腳,莫不是他許先被酒肉中下所下蒙汗藥弄得眼神迷糊,連人都能瞧錯?
魏長磐被男人隨意而為的一腳踹到牆上,咬破了唇,血沫從嘴角淌出來,身形卻不遲緩,腿於牆面借力反蹬,使出一記開山炮來直取男人上腹,卻被向下的一格擋住,而後襲來的遠勝開山炮的一掌又讓他連退八九步才穩住身形。
形容枯槁的男人出手並無定式,故而被錢二爺教授過辨認粗淺流派的魏長磐也就看不出其根腳蛛絲馬跡,更別提應對,若不是男人往往七八手中才有一招點到即止的進手,也不等招數用老便收了。
三層樓?四層樓?五層樓?再往上,魏長磐便不敢想了,四層樓往上的光景是錢二爺與張五都未曾與他提過的,說是有揠苗助長之嫌,故而武道十二層樓,他所識也不過前四層樓而已。
不論是武道幾層樓,與他都是雲泥之別,像是當年師爺爺跟他跟他試手,一招幾招數十招,全數有如泥牛入海般不著痕跡,得當將渾身氣力都使幹用盡,師爺爺才會上來指點他先前幾招不足所在。
再有便是那場棲山縣雪夜廝殺,只一拂一甩,魏長磐便跟斷線風箏似的飛出去,那是疲弱鼠兔與虎狼之別,那是天壤之別。
與師爺爺試手時是師門考教,只消出全力即可,縱是棲山縣廝殺,魏長磐都知曉錢二爺與張五就在附近,於是才有了那捨身一拳。
唯有生死一線時,武夫戰力才能展露得淋漓盡致。
臉色慘白的病癆鬼男人嘴角上勾,不曾想這小孩子倒還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角色,出拳力道又大了兩成,既然先前不曾藏私,那便是陣上精進了?
可惜天底下到底沒有一下精進幾層樓的事。
男人以掌作刀斜斜削下,魏長磐方才遞招過半,另一條胳膊轉過來擋已是不及,只想著生扛這一下,於是兩條胳膊都作進手招數,一拳鑽山一掌劈湖,都是張家槍拳式變招中的強手。
打了這好些時候還未曾沾著男人衣角,這兩招總該在他身上留些印記。
許先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兩招是絕好的應對,鑽山一拳直取是男人要害所在,攻敵所必救,想來那男人不收招,就等著胯下捱上不輕一拳。
嘖嘖嘖,那滋味....
然而許先腦中預想男人捂襠喊痛的場面並未發生,魏長磐一拳正從那那人胯下穿過,連同劈湖一掌也走空,男人的掌刀避無可避劈到魏長磐頸根。
這下的力道之大,有破風聲能夠清晰聞見。
師從漁鄞郡裡一位老武師的許先,曾被瞧做有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徒弟,及冠年紀便有了武道二層樓境界,想來有生之年再登二層樓直至四層樓境界也不是甚麼難事。
在那平素沒出過江州的老武師眼中,四層樓武夫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早年也不過摸到過門檻,現如今僅是個風燭殘年的三層樓外家高手而已。
武道一途,內家外家,一字之差,何啻天壤。
巍巍武道十二層樓,鐵膚,易筋,鐵骨,俱都是錘鍊體魄筋骨,唯有到了四層樓境界,武夫體內才堪堪生出那一口氣來。
武夫於四層樓境界以前與人對敵,僅能靠著體魄強橫而已,氣力用竭時便只有一個死字。
然則待到那口氣橫生出來,武夫也便有了換氣之能,所謂氣氣相生,幾無窮盡,便是極高的換氣法門。
許先曾細細思忖過自身武道前途,三層樓有老武師指點僅是何時登樓而已,可那老武師本是外家拳半道出家,外家拳所依仗無非是錘鍊體魄法門獨到,亦或是拳勢剛猛,前三層樓時與人對敵佔盡優勢,可自打武夫體內生出那股子氣後,外家拳武夫在想憑藉體魄應敵,就得掂量掂量自身蠻力可否抵得上人數次換氣所和。
許先曾細細思忖過自身武道前途,三層樓有老武師指點僅是何時登樓而已,可那老武師本是外家拳半道出家,外家拳所依仗無非是錘鍊體魄法門獨到,亦或是拳勢剛猛,前三層樓時與人對敵佔盡優勢,可自打武夫體內生出那股子氣後,外家拳武夫在想憑藉體魄應敵,就得掂量掂量自身蠻力可否抵得上人數次換氣所和。
外家拳練到登峰造極的,有,老武師對許先說過,且在大堯泱泱十六州疆域內都享有偌大聲名,不過若無卓絕天資,捨棄了換氣一途,便是瘸腿走道。
許是被老武師看得極重,又有幾個同門竟相吹捧,許先有些飄飄然,自以為武道四層樓也不過是探囊取物而已,在武杭城盤恆有些時日,看過幾場四層樓武夫之間的文比,覺著也便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