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原本以為蒲草哪怕不會嚇得驚慌失措,也必定要斥罵指責與她,可是蒲草這般言笑晏晏、一副看戲叫好的模樣,著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皺著眉頭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蒲草眼角掃過地上的凌亂衣物,那眼底的笑意也更濃厚了,聳聳肩萬般輕鬆調皮的笑應道,“我的身份你不必好奇,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只是想說,你怕是白費這番心思了,你絕對冤不了我。”
“我不信!左右今日我是逃不了受罰,但你也別想好過。我們公子最厭惡跋扈的女子,只要他信我三分,以後你失寵了。”喜鵲自持清楚主子的喜好,底氣極足。
“若是我說,我不怕失寵,或者說我不是依靠男子寵愛過日子的女子。你估計不會相信吧?”
蒲草到得這個時空,所遇所見的女子有潑辣豪爽的、善良有溫柔的、孝順賢淑的,都是難得的好女子,相處起來也很愉快。但是以她一個現代人的喜好衡量,卻總是覺得這些女子都缺失了一份果決和狠辣。
而喜鵲這丫頭一出現,當真讓她有種棋逢對手亦或者王見王那般興奮,這樣豁得出去的女子,若是有機會收到身邊,必定是個好幫手。
“那這樣吧,咱們打個小賭。一會兒你們公子來了,我半個字都不說就能破了你這小把戲,你相信嗎?”
喜鵲沒有答話,只是翻個白眼,極是不屑的哼了一聲,答案很明顯是不相信了。
蒲草哈哈笑得更是歡快,正是打算再逗弄喜鵲幾句的時候,房門卻被人從外推開了。
方傑穿了一身玄色闊袖蟒袍,大步從門外邁進來,正午的陽光傾灑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身形筆直、俊朗無雙。
蒲草瞧得一時有些驚豔失神,但很快就淡笑著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沒有起身也不答言。
她這般明顯的疏離之態,惹得方傑眉頭皺得更緊。原本他坐在畫樓,正是一心靜候心愛的女子盛裝而來,陪他賞梅飲酒,難得的人間樂事。可惜,等來的卻是驚慌的丫鬟…
“這是出了何事?”方傑慢慢走到蒲草身旁坐下,皺眉問道,“可是丫鬟們惹你惱怒了?”
蒲草搖搖頭,衝著喜鵲的方向努努嘴。方傑眼裡閃過一抹疑惑,扭頭看向門口剛要再問幾個丫鬟,不想喜鵲卻是當先膝行幾步到了屋子中央,哽咽著磕頭認錯。
“公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伺候好貴客,貴客這才發怒責打奴婢,摔了衣物首飾!奴婢捱打不要緊,但那衣物首飾可都是公子特異置辦回來的,就這麼被踩得不成樣子,奴婢…奴婢攔不住啊。還請公子重重處罰奴婢吧!”
喜鵲哭得哀哀切切,字字句句都是認錯,磕頭也是真用了力氣,額角眼見著就紅腫了起來。
隨後進來的春鶯看得喜鵲這般狼狽可憐,就以為她走後蒲草當真動了手,於是趕緊跪下幫著求情,“公子,喜鵲衝撞了貴客,實在不該!但她只是一時莽撞,這會兒也受過責打了,還望公子輕罰!”
方傑掃了一眼地上那件狐皮披風,眉頭微微挑了挑,轉向蒲草低聲說道,“這是我派人尋了幾月才買回來的雪狐皮,特異讓東子送去給你擋風雪,你…不喜歡?”
喜鵲跪伏在地上,聽得主子話裡好似微微帶了一絲惱意,嘴角忍不住就翹了起來。正是等著蒲草辯解喊冤的時候,不想方傑下一句卻道,“你若是不喜,庫房裡還有紫貂和灰鼠的,一會兒我帶你去選一件合心意的。”
這般大反轉,驚得喜鵲立時抬了頭,衝口就道,“公子,她踩了雪狐皮,摔了首飾!”
方傑臉色一冷,呵斥道,“閉嘴!踩了怎麼樣,摔了又如何?”
“公子不是最厭惡跋扈霸道的女子嗎?”喜鵲實在不甘心,也顧不得繼續裝委屈柔弱了,挺直了身子指著凌亂的屋子問道,“她上門做客,卻摔了公子備下的衣裳首飾,還不算跋扈霸道嗎?”
“我倒不知道,原來這園子裡還有這麼深悉我性情的人。”方傑突然有種被人扒了衣衫看個徹底的惱怒,眼裡冷意更甚,“你是不是打算再教教我這當主子的如何行事啊?”
“奴婢不敢!”喜鵲是真豁出去了,嘴裡這般應著,眼睛卻是狠狠瞪著蒲草,千般不服、萬般不忿。
蒲草這一會兒可是覺得心裡舒坦之極,滿腹鬱氣已是消失大半。不管先前如何,只說喜鵲冤她這事兒,方傑的言語行事徹底博取了她的歡心。
畢竟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愛男子絕對的寵溺,這般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一人歡喜的姿態,恐怕是最高傲的女子見了都要軟下身段…
方傑見得蒲草眉眼帶了笑,心裡毫無來由的也覺歡喜起來,伸手輕輕握了她的手說道,“別惱這奴婢了,走,我帶你去庫房看看。”
蒲草卻是搖頭,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方傑稍等,然後起身走去拿了那件狐皮披風平鋪在喜鵲跟前。
喜鵲兩手死死揪著裙角,抬眼瞪了她,恨聲說道,“算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