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你們原來是這般打算啊?”方傑眼裡厲色一閃而過,恍然明白往日牡丹那些行事所為居然是抱了這樣的貪心。
牡丹偷眼瞧得方傑笑得有些古怪,心下突然有些不安,於是趕忙開口轉圜道,“公子莫怪,奴家這丫頭嘴上沒個遮攔。奴家自知身份卑賤,怎敢奢望伺候公子枕蓆?若是公子不嫌棄,收留奴家進府做個婢女就好。奴家必會一輩子感念公子大恩,盡心伺候公子左右。”
蒲草這會兒腳踝敷了藥膏,已是不覺疼痛,如此半靠在椅背上看了半晌好戲,就開口笑道,“方公子,人家姑娘已是這般委曲求全,你就應了吧。若不然,傳揚出去,公子可就要背個忘恩負義、見死不救的惡名了。”
“你跟著胡鬧什麼,別亂動!”方傑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嘲諷酸意,懊惱得替她把傷腳扶正。末了才又抬頭看向牡丹,淡淡應道,“我若是不收你們進府又如何?”
那小丫鬟瞪圓了眼睛嚷道,“公子怎麼還說這話,我們姑娘都已經甘心為奴為婢了,您難道還不肯應下嗎?我們姑娘這般貌美心善,就算比不得千金閨秀,起碼也比這個農家蠢婦好上千百倍吧?”
“閉嘴!”方傑和牡丹齊齊呵斥出聲,方傑自然是惱恨這小丫頭辱及蒲草,牡丹則是生怕弄巧成拙。那小丫鬟嚇得縮了縮脖子,退到了主子身後。牡丹無法,硬著頭皮上前賠禮,“公子莫怪,這丫頭被我寵壞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她,還望公子海涵。”
方傑冷笑,再也不願見她們主僕在眼前做戲,伸手指了院門就道,“我方家院子太小,容不下你們主僕這樣人間難尋的美人兒,還是請回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牡丹這般伏低做小,哀哭求肯半晌,見得方傑還是油鹽不進,也是有些惱了。她極力壓住怒氣,低聲問道,“公子當真半點兒不念舊情?寧肯同這小寡婦在農家院子苟且,也不願留牡丹在身邊伺候嗎?若是這事兒傳揚出去,公子就不怕有損清名?”
“你這是在威脅我?”方傑冷笑出聲,眸光利劍一般扎向牡丹。
牡丹身子僵了僵,但還是堅持應道,“奴家不敢,只是奴家流落在外,為了討口飯吃許是就沒了顧忌。若是進了公子府邸,衣食無憂,自然也就不會多嘴多舌…”
方傑心裡恨極,暗怪自己今日不該失了警醒,讓這蛇蠍女子抓了把柄。若是他與蒲草之事當真被傳揚出去,他頂多擔個風流的名頭,可蒲草卻要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說不得,今日要妥協一二了。待得穩住這對兒主僕,再慢慢收拾他們不遲。
這般想著,他就緩了聲音說道,“收留你們倒也不是不行,我暫時不會回念恩園,這院子又太過窄小,不如你們住去我在城西那座別院…”
他這話才說到一半,蒲草卻是扯了他的袖子輕搖。兩人相處日久,已是心意相通,方傑擔心蒲草受人責難,蒲草自然也能猜得他被脅迫的惱怒和為難。
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一次方傑為了保護她收留了這主僕二人,實際上就是埋了個禍根,以後這牡丹抓了把柄在手,千般算計萬般琢磨,興許哪一日方傑一個不慎就要被她扯上床榻。所以,蒲草倒是寧可快刀斬亂麻,也許要冒些風險,但結果必定要省心許多。
方傑以為蒲草是心裡不喜他留下牡丹,低聲勸慰道,“這事兒我心裡有數,過後兒再同你細說。”
蒲草卻是笑嘻嘻應道,“我記得你平日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今日這兩個欺上門的惡客這般客氣,難道你真打算把她們收府裡做妾?”
方傑瞧得她眼睛快速眨動兩下,猜得她必是另有主意,於是就含糊應聲道,“那你說要如何應對?”
蒲草笑得更是甜美,小聲道,“這兩人是為了避禍才找到村裡來,自然少有人知她們的去向。若是直接抓了她們關進地窖,過個一兩月風聲平息了就賣去南方煤窯,豈不是斷得徹底?”
“哦,這主意倒是不錯。”方傑笑著讚了一句,兩人扭頭同時望向牡丹主僕,那神色就如同在打量案板上剃了毛的豬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