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哈哈笑著跳下地,應道,“我大嫂帶你們的飯菜了,你拾掇一下,我就讓嫂子端過來啊。”
“知道了,替我謝謝嫂子。”
春妮笑嘻嘻出了門,蒲草穿了棉襖衣裙,剛要下地穿鞋,卻是突然覺得屋中好似有哪裡不對勁。待得抬頭仔細打量幾眼,見得桌上的油燈好似移了位置,本應在櫃子上的簸籮也掉到地上了。難道是孩子們起夜點燈了?還是餓肚子翻找吃食了?這兩個小饞貓,定然是白日裡只顧湊熱鬧,沒好好吃飯…
她搖搖頭,伸手拍拍兩個熟睡的孩子,笑著穿鞋下地去喚喜鵲。
喜鵲昨晚雖是知道自己並未被人徹底糟蹋,但是一想起身子被那些賊人摸過,還是羞恨得想要撞牆,嗚嗚咽咽一直哭到天色將明才昏昏睡去。
蒲草喊了幾聲沒聽見喜鵲答應,就推門走了進去。結果一見她雙眼哭得堪比饅頭一般,驚得立刻上前推醒她,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做惡夢了?還是誰欺負你了?”
喜鵲睜眼一見蒲草,猛然想起昨晚她也是衣衫不整,遭了同樣的厄運。瞬時就覺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姐妹,也顧不得平日彆扭,伸手抱了蒲草就是大哭起來。
蒲草被她緊緊摟著,心內百般猜測驚疑,最後還是一頭霧水。無奈只得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喜鵲,不哭啊。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有啥事咱們一起商量,掉眼淚也不解決問題啊。到底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你如今是我的丫鬟,誰欺負你,我絕不能讓…”
喜鵲聽得她這般說,反倒哭得更大聲了,“夫人啊,夫人,奴婢不想活了,夫人…”
蒲草本就心焦,又聽得這話就用力扯開喜鵲,胡亂替她抹了兩把眼淚,惱怒道,“到底誰欺負你了,你倒是說啊。我幫不了你,不是還有你舊主子嗎?什麼死啊活啊,不準說喪氣話!”
舊主子?喜鵲突然想起昨晚方傑的囑咐,立時止了眼淚,慌亂得跳下地出門,抄起大掃帚就去掃院子。
蒲草不知她這是抽得什麼瘋兒,追在後面四處望了望,臉色漸漸就冷了下來。昨晚睡下之前,明明已是飄起了雪花兒。按理說院子裡落了新雪,應該是沒有半點兒痕跡才對,可是為何東廂和正房窗下都是密密麻麻的腳印?難道…家裡進來賊人了?
這般猜測著,蒲草立時就覺心口壓了個大石一般,反身直奔裡屋,一把掀開兩個孩子的被窩,上上下下摸著他們變更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這才又去開了炕櫃的門。
果然,炕櫃裡雖然銀兩和包裹都沒少,但是位置卻被挪動過了。她心下更是疑惑,這上門的到底是什麼賊?翻檢成癖,卻不貪財?
山子和桃花這會兒也被折騰醒了,爬起揉著眼睛問道,“嫂子,怎麼了?”
蒲草關了櫃門,努力換了個笑臉兒應道,“沒事,天色大亮了,趕緊穿衣衫吧。”
兩個孩子乖巧的應了,慢慢騰騰穿襖褲。蒲草卻是皺著眉頭又去探看東廂的張貴兒,沒想到這小子睡得更是沉實。好不容易把他喊醒,他卻驚得抱著被子躲到了炕裡,一臉怨怪模樣。
蒲草也沒空閒同他解釋,出門抓了喜鵲連威脅帶嚇唬的問道,“昨晚是不是家裡進賊人了?你若是不說實話,我今日就把你發賣了。”
新舊兩位主子的吩咐撞到了一處,就是個傻子也知道聽誰的啊,更何況喜鵲這會兒還是驚魂未定,於是就斷斷續續把昨晚所見之事說了一遍。可惜她所知不多,賊人是誰,如何上門,最後去了哪裡都不清楚,只知是方傑出手相救。
蒲草死死抓了自己的前襟,心裡也是後怕不已,若是方傑沒有趕到,那她們一家的下場…
“你好好照顧兩個孩子吃飯,我要進趟城,很快就回來。”蒲草扔下這句話就直奔陳家而去,陳家老少剛剛吃完飯,見得她上門就問詢可是有活計要幫忙。蒲草不好多說,只說勞煩陳二送她進城一趟。陳二正好琢磨這幾日再去買些雜貨回來,於是就一口應了下來。
陳大娘擔心蒲草路上凍到,還拿了家裡的羊皮襖替她披上。
毛驢拉著小爬犁一路小跑著,脖子下的小銅鈴甩動,在靜謐的天地間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響聲,極是歡快。
陳二最近雜貨生意做得好,家裡多少也攢了十幾兩銀子,他心內感激蒲草的指點,本來打算說幾句感謝之言。可惜扭頭見得蒲草臉色極為不好,於是就識趣的把話頭兒又吞了回去。
小毛驢過河溝兒走雪原,走得都是近路,倒是與山路上駛向村裡的馬車遠遠錯了過去,陳二和蒲草各自想著心事也都是沒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