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四層,陣陣淡雅檀香自屏風前一樽黃銅香爐中噴湧而出,轉瞬便能覆蓋整間靜室。
靜室朝東,如今這光景,金陽稍稍偏南,但陽光仍是洶湧而來,極為霸道。
屏風後的女子聽聞鳳僕所言,睡意朦朧的美目微微一滯,莞爾道:“輕城這事鬧到如今,才有點意思。”
“唔……”
屏風後的女子睏意盡數消散,微微直起身軀,雙臂高舉,極為慵懶的舒展著筋骨,隔著屏風望去,女子身段玲瓏有致,特別是平坦腰腹上方兩團極為圓滿的洶湧波濤在陽光照耀下極為顯眼。
露在屏風外的玉手柔嫩似美玉,白皙膚色中滿是瑩潔光芒,十指修長似美玉天成一般,手臂高舉,輕紗衣袖順勢滑落,露出一截如似瓊臺凝脂般的藕臂,雖說看不清面容,但光憑著身段和纖手便足以羨煞世間千萬女子。
女子玉指輕擺,翡翠屏風隨指尖擺動,一聲輕響,展開的翡翠屏風自動閉闔退到一旁,屏風後的極美女子才算露出廬山真容。
女子身著淡色輕紗,雙臂間纏繞一條極為秀美的披帛,烏黑髮髻挽成單螺模樣,鬢間又垂下兩縷秀髮,秀髮掠過女子纖細脖頸,散落在兩聳峰巒之側,頭戴鳳冠,極為秀美。
女子眉目含笑,鵝蛋臉兒似凝玉羊脂,秀眉如黛,眉心有硃砂雲紋,雲紋中隱約有流光閃動,雙眸極為靈動別有一番動人靈韻。
從鳳僕手中接過書信,翻看了一遍,嘴角微翹,嬉笑道:“這劍閣薛翦也不如坊間傳聞那般老實唯諾嘛,這花心眼一番藉著一番,好生熱鬧。”
鳳僕緩言道:“劍閣匠神薛慶天執掌靈山劍閣三十五年,膝下三名義子,長子何文柏,二子嚴翦與幼子吳魁均由薛匠神撫養成人,按樓內早些年的訊息,劍閣之內早有不和的風聲,匠神三子中,長子何文柏最有鑄兵天賦,但於十六歲那年身喪,死因不明,劍閣對外之言是葬身於雪崩屍骨無存,幼子吳魁次之,長子死後,匠神有意將衣鉑傳授於吳魁,可吳魁獨修劍意,不喜鍛兵,這衣鉑便落在了嚴翦身上,自那之後,劍閣便再無不合訊息傳出。”
“死因不明。”氣態極為靈動的年輕女子咂摸著何文柏的死因,不禁輕笑道,“市井出身的孤兒,面對那偌大門派怎能不心動?”
“這江湖門派之爭看似市井了些,但真要比較起來,相對於帝王家的奪嫡也不遑多讓。”
“奪得好了,便能奪上一世的榮華富貴,藉機搏一搏那滔天野望,指不定還能為後世子孫鋪上一條平坦道路。”
遊鳳樓設靈州靈源郡的鳳主許如凡檀口輕啟吐氣如蘭,微微嘆氣道:“就好似我們這遊鳳樓,同樣是一屆晉鳳典,你我本是閨中密友,只因一字之差,你便成了個奴僕。”
年輕鳳僕微微搖頭,笑而不語。
許如凡望著那好脾氣的年輕女子,又氣又笑道:“你這丫頭,一談到這事就膽小的緊。”
許如凡如蔥般玉指摩挲著信紙,眨眼道:“既然這劍閣將訊息
放了出來,我遊鳳樓便沒有不接的道理,飛隼傳書,遍送天下。”
與許如凡出自同鄉年輕鳳僕雙手作揖,“諾。”
靈動女子佯嗔道:“你這丫頭,非與我要堅守主僕之儀?畢恭畢敬讓人看著好生心煩。”
年輕鳳僕仍是滿目和煦訊息,恭敬道:“尊主教導,畢生不敢忘卻,主僕之間自該有禮儀典範。”
身著輕紗的許如凡伸出食指輕輕摩挲著太陽穴,壞笑道,“在等九個月,若是今年能再多出幾任鳳主,我這霸佔靈源郡六年的老女人也該退位了,到時我將這鳳冠摘下,在這四層獨樓裡做上個隱鳳,到那時我看你還怎麼與我這麼恭敬。”
與許如凡同入靈州靈源郡六年的鳳僕淡淡一笑,破天荒的嬉鬧道:“到時再說。”
“你這死丫頭。”
許如凡白了一眼自出生便相識的好友,二人自出生便相識,那是許如凡是大家小姐,身邊那恭敬鳳僕是貼身丫鬟,二人同年被遊鳳樓選中,一人發了塊鳳凰涅槃的手牌被仍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二人結伴遊了數千裡,從冰天雪地的塞北苦寒走到了東海之濱。
這一路上艱難困苦經歷了無計其數,紈絝子弟放蕩公子一波接著一波,魯莽山賊剪徑盜匪都不在少數,兩個女子靠著兩把長劍足足跨越了數千裡。
晉鳳三典,姐妹二人同心協力過了第一典,可是這第二典卻是極難,那一屆晉鳳典林林總總三百人,只出了十餘位鳳主,其中難度可見一斑。
許如凡想起往日之事,不禁恍然,遊鳳樓一郡之主,看似多少風光無限,多少意氣風發,可這位置,就這般好坐?
靈動女子啞然道:“可曾有老祖宗的訊息?”
“沒有,自年前臘月,邛州傳來訊息說老祖宗出關下山,之後便再無訊息。”
許如凡喃喃自語,“老祖宗隱居臨陽山三十餘載,從風華正茂等成了滄桑老嫗,終是下山了。”
許如凡自顧自的問道:“如今我遊鳳樓的勢頭應當不會讓老祖宗失望了吧?”
年輕鳳僕點頭正色道,“那是自然,尊主以十餘年時間將這遊鳳樓遍佈天下,此等壯舉,何人能不為之驚歎。”
許如凡白眼道,“你這丫頭,一提到師門就能精神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