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持刀魁梧漢子衝出後堂,邊衝邊喊道:“放肆的後生,膽敢闖你爺爺的大堂。”
柳遠山看著釘在柱子上的柳葉鏢臉色鐵青,汗水從鬢間滑落,一錯神的時間,三五名兵丁站在柳遠山面前,手中長刀映著日光怒目而視,柳遠山兩把匕首攥著手中,將田白意護在身後,緩緩退到陳長歌身旁。
那持刀的魁梧漢子已至陳長歌身前,那漢子赤須闊口豹頭環眼,銅鈴大小的眼睛死死盯住陳長歌,叫罵道:“無用的廢物,險些放跑了兩個逆賊,待老子擒他而後在與你們算賬,趙老頭,這兩個小子是什麼人?”
趙司軍見這魁梧漢子氣便不打一處來,這赤須漢子便是新晉衙丞,行事傲慢粗魯的外鄉人,對手下差人非打即罵,這十餘天衙中差人見他都如見鬼一般,趙司軍有心無力只好默默忍受,輕聲道:“這二人是宏湧府送來的新軍。”
赤須漢子聽聞破口大罵:“他孃的,兩個小子到了這想當逃兵?要回家吃奶?一個個連點男兒氣概都沒有,真他孃的窩囊,看老子不剁碎了你們兩個膽小的狗雜種。”
陳長歌心中怒火升騰,手中長槍直至赤須漢子陰沉道:“我二人至此是被狗官陷害,你等都是保家衛國的壯士,我不忍下殺手,刷刷你那張狗嘴讓我三人離開。”
赤須漢子哈哈大笑,笑聲震耳,罵道:“小雜種好大的口氣,我看你是如何用那杆繡花槍為爺爺撓癢癢的。”
說罷赤須漢子大步奔襲而來,手中大刀當頭劈下,沒有技巧和招式,只是直直劈下夾雜著劈金斷石的氣力,白衣少年提槍一擋,赤須漢子見少年動作不禁冷笑,心中暗道老子這一刀能劈開虎豹,豈是你一個花哨後輩能擋住的?
聽寒與大刀交接的那一刻,一陣刺耳的鏗鏘聲瀰漫而出,在一旁的田白意感覺耳膜發麻,聽寒槍將大刀磕開些許距離,陳長歌只感覺虎口一陣撕裂劇痛,雙臂被巨力震的發麻,感覺出赤須漢子的巨力便不敢繼續纏鬥,手中聽寒直刺漢子脖頸。
那赤須漢子見志在必得的一刀被磕開還未來得及發愣,一股寒意便直奔面門而來,大漢猛然側身躲過迎面而來的長槍,手中長刀順勢揮砍向少年雙腿,原本還想借勢拍擊的陳長歌見長刀襲來不敢戀戰,長槍收回身形暴退與赤須漢子拉開距離。
赤須漢子眼中怒意沸騰,冷哼道:“小雜種還有點本事,但這點本事還逃不出軍政衙門。”
這漢子本是個山野村夫,年幼時便力大無窮百十斤的枯柴單手便能扛起,後來跟村中一個老武夫學了一招半式,成年後父母雙亡,留下的貧瘠土地無法養活漢子,便投軍進了行伍圖口飽飯,十多年的戰場磨鍊讓漢子越發粗蠻,根本不屑於耍那些花哨招式只知大力劈砍,任憑面前是江湖武人也好還是外族蠻夷也罷一刀砍去便是了,五年前被選中進了靖國軍,這五年去過南域到過北海,與那些瘦弱外族猴子廝殺了五年,近日才到了這寒苦的雄州。
赤須漢子是泰州人,自幼便看不起那些自恃魁梧的雄州漢子逞威風,這些年一見跟雄州男兒憋著股較勁的邪火,半月前隨軍到了天門關,見天門關十餘萬兵甲竟然落於下風,赤須漢子心中更為不屑,什麼民風彪悍什麼男兒雄州,狗屁,一場大勝後赤須漢子更加得意,有些雄州兵士看不慣與漢子行事,與漢子暗中角力但大多都敵不過漢子那雙蒲扇般的大手。
在之後什麼狗屁戰神秦雄出面懲罰了幾名雄州兵卒,不過是殺雞儆猴耍心花花腸子,可誰知靖國軍的曹將軍偏偏吃著一套,罰赤須漢子到這當一任衙丞,他孃的,眼看關外有仗打,偏偏這時候把自己撤下來困在這無趣的籠子裡,赤須漢子更為怨恨雄州人,因此對於衙內兵丁非打即罵,正是火氣旺盛時這兩名不知死活的雄州雜碎又來招惹,這赤須漢子便將滿腹邪火盡數撒在兩名膽小少年的身上。
大漢略微躬身,雙手握住刀柄鉚足了氣力,衝著那持槍少年的脖頸一刀斜劈而去,長刀來勢兇猛刮動呼呼風聲,陳長歌見長刀自左上而來巨力灌頂,自知漢子力大不可力敵,原本躬身橫槍身姿猛然側起腳下不退反進按照邋遢師傅傳授的步法往右前連跨兩步,手中聽寒倒轉居於尾部的槍纂猛然挑起,直奔赤須漢子下顎,這聽寒槍乃是通體寒鐵打造,鋒刃尖銳可斬金石,尾部的槍纂也是如此,六稜梅花形的槍纂卷在一起,鋒利無比。
赤須漢子見一記劈砍被持槍少年側身躲過,而後這小子竟不退反進鋒利槍纂找了個刁鑽角度直刺下顎而來,漢子猛然向後仰頭躲開要害左腳起勢蹬向少年腰間,陳長歌見槍纂刺空橫起長槍立在腰間,擋住漢子正蹬藉著勁力連退三步與大漢拉開距離。
陳長歌略微抖肩手中聽寒翻轉卸去勁力,槍鋒斜指赤須漢子暗道一句這廝好大的力氣。這赤須漢子對於靈力的掌控極差,也就七階武人水準,但力氣著實讓人心驚,只是一腳便震的陳長歌雙肩酥麻脹痛,這漢子還極擅長近身廝殺,比起當日山神廟外兩名邙人武者更難對付。
“廢物。”赤須漢子見少年偷偷聳肩便知少年受不住如此勁力咬牙罵道,嘴角露出一抹獰笑,根本不跟陳長歌絲毫喘息時間,長刀再度欺身而來仍是巨力劈砍不做花哨動作,赤須漢子已經打定主意要以巨力震碎少年雙臂,折磨夠了再一刀削去頭顱,以此洩去心頭憤恨。
赤須漢子打定主意後刀鋒便不再指向少年要害,只是劈向少年手中亮銀長槍,至赤須到此連連退後陳長歌身後便是軍政衙門府牆眼看退無可退陳長歌只得提槍硬抗,咬緊牙關丹田靈氣暴漲匯聚雙手勞宮穴,額頭間金光一閃,聽寒氣機暴漲由下而上斜蕩而出。
一陣比先前還有刺耳的金鐵聲響起,刀槍相接那一瞬間,長刀鋒上被磕出一個細小缺口,震盪感自刀刃傳遞至漢子右手,漢子絲毫不理會虎口處的吃痛,手中長刀連連落下。
三刀過後,赤須漢子刀鋒上被崩出三個缺口,右手虎口刺痛,右臂隱隱傳來脹痛感,赤須漢子見隨自己征戰多年的兵刃如此狼狽,臉色鐵青一口銅牙咬的咔咔作響,沙啞道:“是把好槍,可惜落在個廢物手裡。”
陳長歌手中聽寒連抗三刀,雙手虎口崩裂鮮血沾滿了亮銀槍身,洇潤血跡從十指指甲縫中滲出,雙手微微顫抖,眼神冷厲死死盯著赤須漢子,竭力忍住雙臂筋骨的刺痛感,雙眼血紅,額間金色暗暗浮現,咬牙道:“那你可看好了,看這廢物是如何取你項上人頭的。”
說完陳長歌丹田中靈力沸騰,順著經絡悉數匯入灌注雙臂,手中聽寒槍猛然掠起,直撩大漢面門,赤須漢子原本以為會是如何驚天動地的殺招沒想到竟是如此粗劣撩槍術,看來這雄州廢物是黔驢技窮了,大漢不屑一笑,後退一步極為輕鬆的躲開長槍的撩殺,手中長刀勁力暴漲便要刺出,可誰知就在此時異象突變。
只見那少年騰起身形躍起兩尺距離,雙手握住槍身,額間金光一亮,一陣澎湃的靈力波動透體而出全然融進槍內,只是這一瞬,天門關軍政衙門上空的寒風暴漲,原本晴朗天色隱約陰沉下來幾分,一陣陣凜冽寒風吹動簷上積雪,漫天風雪隨風鼓盪,陣陣寒氣凝聚騰起,匯入那丈二槍身,只見那聽寒槍越發耀眼,那白衣少年眉心金光匯入聽寒槍鋒,少年一聲斷喝雙臂一沉,聽寒槍轟然拍下,夾雜著無盡的寒冬雪意,劇烈鼓盪的氣機流轉重重拍下,槍鋒急速下沉,似乎遠方天際的陰沉天色都被這長槍引動,擊頂而來。
柳遠山與田白意受不住那刺骨寒風,只得偷眼觀瞧,只見那漫天風雪中一道淡金光芒轟然落下,那身穿白衣的好友薄薄金霧從雙眼中噴湧而出,似天人下凡一般躍在軍政衙門院子裡。
赤須大漢感受著身前洶湧的氣機面色一沉,原本的輕蔑蕩然無存,手中要刺出的長刀橫在身前,體內氣力盡數灌注刀鋒內,忍著漫天風雪死死擋住那杆落下的冰寒長槍。
轟…
一陣巨響傳出,一陣刺骨的寒意從長槍中綻放而出,將一眾兵士吹倒在地,漫天風雪散去,陳長歌單膝跪倒在地身體依靠著聽寒才堪堪沒有倒下,嘴角有血跡留出,雙眼冷厲光芒尚未散去死死盯著那赤須漢子飛出的方向,大口喘息著粗氣。
赤須漢子被洶湧氣機推出十數丈,撞擊在府牆上才堪堪停下,身後青石牆壁盡是皸裂痕跡,長刀寸寸斷裂,右手五指指甲盡數脫落鮮血淋漓,右手手臂清晰可見臂骨斷裂的痕跡。
哇的一聲赤須漢子吐出一口鮮血,魁梧身材艱難的往前移動著,雙目死死盯著跪倒在地的白衣少年,便是如此眼中殺意為停,左手從腰間摸起一隻柳葉鏢。
柳遠山見那漢子手中柳葉鏢心神一顫,將手中匕首擲出飛刺赤須漢子,赤須漢子抬手手中金鏢飛掠而出與柳遠山的匕首撞擊在一起,匕首被金鏢改變了方向朝一旁飛去,赤須漢子殺心不停,又摸起一枚柳葉鏢,朝陳長歌面門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