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吏官董裕帶著四五名守城兵役手握鵝頭刀風風火火的趕到宏湧府大牢,見門就闖,牢門外的獄卒見狀以為這老門吏要劫獄,連忙進院通報典獄老爺。
典獄官許寧聽聞那還得了,連忙集結獄中牢卒刀劍出鞘站立在大牢門前,見老門吏進院大喝道:“放肆的老東西,膽敢劫獄?”
剛進院的董裕聽聞一愣,抬頭見院內刀劍林立,心頭一驚破口罵道:“老子劫你奶奶個腿,姓許的,把人看好了少一根頭髮老子跟你沒完。”
說罷老門吏董裕將渾身是傷的拓跋巖小心翼翼的送到典獄官許寧身前,挒開拓跋巖身前衣衫露出狼頭。
典獄官許寧雙眼瞪得老大,咧嘴笑道:“董老哥交公時候替我帶一句。”
董裕一推拓跋巖,小聲說道:“把人看好了,少不了你的。”
“誒,請好吧您。”典獄官許寧接過拓跋巖滿臉笑意,活捉北邙貴族多少年沒有過的功勳了,許寧心中大喜,轉身一巴掌重重扇在報信的獄卒的臉上,破口罵道:“有眼無珠的雜碎,下次看清了再說。”
被一眾南朝官吏交接的拓跋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心情極為沮喪,原本屠了個村子抓了個世間少有的美人,還沒來得及高興,不知道從哪出來兩個不知深淺的南朝小子,把帶來刺探軍情的兵士全殺了不說,連父親派來的護衛都敵不過他倆,被生擒原本就夠悲慘的了,那娘們跟瘋了似的提刀就砍,老子還他孃的沒得手呢,至於這麼狠麼?連砍兩刀得虧老子躲閃的急要不然就跟那幾個廢物護衛一同上西天了,這兩個王八蛋連傷口也不給老子包紮又把老子拴在馬上跟著馬跑,十多里地,差點沒累死,好不容易不跑了又他孃的遇見一幫那自己請功的南朝小官,平日這等官階的兵吏拓跋巖說殺就殺,如今卻成了他們手中的柿子,任由揉捏。
在一眾獄卒推推搡搡下,拓跋巖被送入大牢,有兵士取下堵在嘴裡的破布餵了口水,便沒人搭理了,拓跋巖氣不打一處來,叫喊道:“給老子上藥,吃飯,要是給老子餓死了你們一點訊息都打探不出來,狗日的南朝人。”
宏湧府府尹衙門。
府尹呂禎端坐在書房中,手拿一封書信反覆閱讀,府尹老爺近來神思煩憂,天門關外戰火已經已經酩酊兩月,兩月中雙方僵持不下,秦關軍軍師方伯常連發來三封軍情檄令,希望各郡城府縣派兵援助援助北境,雄州經略衙門也下發軍令,從各城池守軍中點撥出兵甲器械共計兩萬餘馳援天門關,如此一來天門關處的軍情有所遲緩,原本這訊息對雄州百姓而言是好事,但呂禎卻犯了愁。
雄州與北邙隔山而望,天門關作為乾元北境門戶總是經歷戰火紛擾,兩國中間是一片蒼茫山脈,乾元百姓稱其分邙山,幾乎全是懸崖峭壁,根本無法通行,一入冬山上積雪過膝,一步踏空便是墜入萬丈深淵,但總有小股的北邙狼虎漢子冒死翻分邙山進乾元國土,遊蕩於各種荒村野寨屠戮百姓,這種情況每年都有發生不過今年尤其嚴重,特別是最近幾日,接連線到三四個山村被屠的訊息。
對於那些被屠殺的百姓呂知府不在乎,在他感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那些山野村民死了也就死了是他們命裡活該,怨不得別人,不被邙人屠殺說不定也遭什麼橫禍喪命。
這些瑣事呂知府並不憂愁,只是憂愁如何將這些瑣事報與上級衙門,這些賤命他不看重但那些太守刺史看重,若呈表處理得不好難免在上級老爺處為自己添麻煩,再者便是憂愁前程,近來犯境的邙人比往年更加肆無忌憚,半月以前,居然有邙人深夜潛入府尹衙門,送來書信一封。
那邙人身手爽利,府衙中竟然無一人知曉,書信大概的意思是邙人在分邙山下找到一條可以通行的小路,有意向雄州進軍,自己若是能獻城相迎的話三日便可越過天門關拿下整個雄州,到時候在慢慢啃噬十餘萬的秦關軍,若是同意獻城一個月後子時將回信放置在城外山神廟,若是不同意便等北邙虎狼大軍兵臨宏湧府,邙人還應允若是獻城到時這府尹官帽便可換成二品大員的六梁冠,一提到官職呂禎動了心思。
自己坐科出身,當年皇都科舉自己中榜三十四名,才點了個夜華縣的縣令,在夜華縣六年,好不容易蒐集夠了財物在打點朝中關係升遷了這麼個宏湧府府尹,這府尹說是五品官,但有多煩累只有他自己知道,宏湧府城中能拿捏的買賣鋪戶都拿捏的差不多了,無論大小隻要是市面上走動的就得給老爺交銀子,府下有三縣,縣縣都是窮鬼一年到頭來一點油水卡不到不說還得從府庫撥銀給他們,老爺真金白銀買的府尹,那府庫就是老子私庫,從老子私庫中拿銀子?想得美,哪些北邙人給這幾個縣城都屠了才好。
這些年府城中也不是沒有鋪戶受不住搜刮要上郡城告狀的,都被呂知府強行按下,按了些流放充軍的罪名客死他鄉了,宏湧府內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裡罵一聲碩鼠,這些罵聲傳到呂知府耳中也無事,這呂知府根本不在意這些罵聲,這罵聲比蚊蟲叮咬還不值一提。
咣噹一聲,府尹呂禎的書房門被推開,師爺紀子明忘了敲門一臉欣喜衝進書房,邊進邊喊道:“老爺高升。”
手持北邙書信的呂禎如遭雷擊,手中書信猛然按下,伸手將書信蓋住,強壓著心中慌張,罵道:“廢物東西,什麼事慌里慌張連禮節都沒有?”
“老爺高升,門吏董裕來報,活捉北邙徵南大將拓跋略之子拓跋巖。”師爺紀子明將心中喜事娓娓道來,生擒北邙貴族,那可是少有的大功勞。
“北邙貴胄?”府尹呂禎一愣,手中力道鬆了幾分略微抬起些縫隙,紀子明隱約看著那信紙上的北邙狼頭,有些許錯愕但掩飾的極好,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
紀子明壓住心頭起伏,神色毫無變化正色道:“正是,董裕帶著二位義士正在二堂等候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