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流淌著尷尬的味道。
呂布笑著問:“兄臺這‘赤兔馬’還送不送?”
李肅腦子裡飛快的思索著對策,招降呂布的任務必須完成。訕笑道:“當然是送。董公何其豪邁,志在天下者,豈在於一馬?但我有一言,賢弟務必聽聽。”
“請講。”
李肅道:“袁紹此人四世三公,眼高於頂。賢弟出身貧寒,只怕是得不到重用的。今日他袁本初來請賢弟,不過是被董公權勢所逼,迫不得已罷了。他日董公若去,其必將賢弟棄如敝履。想想郭太傅何許人也,袁本初眼中也不過是鄉野草民,不屑與之為伍。”
這話說到呂布心坎裡去了。他一個布衣,還不如郭翼這個“真定郭氏”出身高呢。這些名門望族的用人歷來是“唯親”二字,貧寒之士難以得用。今日袁紹來請,也就是為了對付董卓罷了。用完之後如何處置他,呂布心裡也有點數。“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在大漢,可是無人不知的。
“袁本初出身不凡,必有高就。何況他已許我執金吾之位。”
李肅聞言哈哈大笑,反問道:“難道賢弟的志向,就是給皇帝提夜壺嗎?”
“這……”呂布面有愧色,辯駁道:“昔日光武為布衣時,亦曾有過如此志向。”
“賢弟!”李肅長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賢弟比之郭太傅如何?”
“郭太傅龍章鳳姿,吾不如也。”
“比之光武帝如何?”
“光武天人也,自不如也。”
“比之丁建陽如何?”
“吾之武勇,勝其百倍。”
“比之袁本初如何?”
呂布不說話了。除了光武帝之外,另外三人都是在執金吾這個位置上坐過的。郭翼成了一方霸主,手下無數能人,對待下屬那是沒的說。範新獨掌政務而不疑,可見其用人之道。丁建陽不過一介武夫,但他嫉賢妒能,始終排擠呂布。
袁本初嘛……比丁建陽好點,但也好不到哪去。呂布若是去了袁紹門下,結果如何……
李肅又加了一把火,“昔日丁建陽許以父子恩義,比之袁本初禮遇如何?今日之事,又如何?”
呂布明白了,心裡通透了。可還是猶豫著問,“董公真能重用我?”
李肅道:“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為董公效力,那是志在天下,揚名立萬。袁本初等碌碌之輩何足道哉?”
呂布握緊拳,心裡已經做好決定,“可惜我身無寸功,不能獻進見之禮。”
李肅壓低聲音道:“功在翻手間,公不肯為耳。”
“多謝兄臺提攜。請兄臺回報董公,明日布自登門投效。”
“恭候大駕。”
送走李肅,呂布牽著赤兔馬,心裡好不滿足。大帳內走出一人,大笑著恭喜呂布,“將軍得董公賞識,前途無量。”
呂布似笑非笑,問道:“事如何?”
對方道:“一切皆已妥當,只等將軍。”
“無憂也。我自取丁建陽人頭,與公等共謀大事。”
“好。”
是夜,丁原正在營帳內讀兵書。他出身草莽,文化始終是弱項。以前是馬前卒,自然不需多想,如今入了朝廷,有了左右局勢的能力,那就不得不好好讀兵書了。
呂布身為義子,不需通報便走進營帳。丁原奇怪道:“已經過了二更天,吾兒來此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