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抬槓啊,看,弓雨嵐動起來了!”
“哦哦,居然用手裡那牙籤一樣的劍去砍皮糙肉厚的猛獁象,勇氣可嘉,實在勇氣可嘉!”
“是啊,明知必死仍要揮劍,這種對劍的覺悟令人欽佩。”
“啊,好像被打飛了,哦哦,看起來似乎還要掉下懸崖的樣子。”
“……好像真的掉下去了?”
“不是吧?等等看,說不定一會兒就飛上來翻盤了。”
“……已經過去這麼久,完全沒動靜啊!躺在雪堆裡一動不動了!”
“這,這搞毛啊,說好的底牌呢?說好的絕境大翻盤呢!?”
“不會就這麼死了吧?這傢伙不是讓幾個師叔師伯都很看重嗎?前幾天師父還當著我們的面誇他是這次最有希望走穿昇仙之路的天才,就這麼完蛋了!?”
“師父大概是想借此教育我們修仙路上一切皆有可能,要戒驕戒躁?”
“……唉,總之是沒戲看了,大家散夥吧。”
沒幾分鐘,聚集起來的人群就轟然散去,只留下那兩個職責所在的師兄弟繼續在原地戳著。
過了一會兒,那個師弟仍有些難以置信:“……師兄啊,那個弓雨嵐,不會真的死了吧?”
師兄緊盯著雲層,躊躇道:“我倒覺得她像是故意的,方才飛出去的姿勢有些不自然,雖然隔著雲霧大陣,我也沒有十足把握。但是換個角度想,遇到這種不可能贏的對手,或許跳下懸崖還有一線生機。”
“……啊!師兄,她動起來了!”
師弟非常驚喜地指著重新動起來的雲團。
——
弓雨嵐當然沒死,若是死了,這幾年苦練的皇室秘劍柔雲劍術可就白練了。
昇仙大會不收已踏上修行之路的修者,而弓雨嵐也恰好只練過凡間武學,她修仙資質只有三品,但武學資質卻是一流,十六歲便將柔雲劍練出了五六分火候,藉由雲泰三神兵之一的柔雲軟劍施展開來,就是萬鈞之力也能擋下一次。猛獁巨獸的全力一擊遠不止萬鈞之力,但對巨獸來說,弓雨嵐這種小蟲子也不值得它全力以赴,那雙粗石柱一般的長鼻子猛地一甩,便足以令人粉身碎骨……若是沒碎,那就翻一倍力道再甩一次。
弓雨嵐的柔雲劍,恰到好處地擋住了猛獁的第一擊,然後借力飛下懸崖——除此之外,她逃向任何一方,都會被巨獸一步追上,當場踩死。
至於墜崖,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冰風谷的山崖上下終年積雪,加上柔雲劍的化解力道……雖然最終反震之力令她幾乎吐血,但是,在一頭三級九品的巨型精怪前保住命,這就是最大的勝利了。
從雪堆裡暈頭晃腦地站起身時,弓雨嵐臉上還帶著笑,卻不知有幾分得意幾分苦澀。保住命是勝利,但三次降頭之後,對手仍是那麼遙不可及,弓雨嵐又沒什麼底牌,這一次昇仙之路,怕是真要到此為止了。
當然,想歸想,最後的努力還是要做,弓雨嵐掙扎著從懸崖下面一點一點向上攀爬,有了體力無限這個桃源村過關獎勵,在三天之後總算又回到了起點處,而這個時候,她後面的試煉者也跟上來了。
出乎意料的,跟上來的這個人,竟然是跟元雨飛一起的揚甜欣!
見到揚甜欣時,弓雨嵐幾乎認不出來,上次見面時,她還是那個跟在元雨飛身後唯唯諾諾的揚甜欣,此時再見,少女身上卻多了幾分陰沉,原先那純樸的少女形象蕩然無存。
弓雨嵐倒不意外,出身帝王之家的她,第一次見面時就覺得這個揚甜欣反骨增生,在昇仙之路這種一切皆有可能的地方不可能久居人下,結果呢,的確不出所料地和元雨飛分手了,難怪現在一臉滄桑,果然愛情使人成熟。
弓雨嵐看到了揚甜欣,揚甜欣也看到了弓雨嵐,只一瞬間,那張沉悶的臉孔就被誠摯而淳樸的笑容所取代。
“這不是皇子殿下嗎?”
弓雨嵐也換上笑容——無論揚甜欣和元雨飛怎麼鬧,反正和她這個第三者也沒什麼關係,都是冰風谷上前行的同伴,何必一上來就給人壞臉色?
“揚甜欣?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
聽到對方準確叫出自己的名字,揚甜欣臉上既有意外也有一絲感慨,但很快就步入了正題:“皇子殿下在這裡休息?”
話是這麼問,但揚甜欣的目光在弓雨嵐身上一掃,那破破爛爛的外套,以及滿身的泥濘無不說明著弓雨嵐的狼狽,而且早那麼久離開桃源村,卻被後來人趕上,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弓雨嵐也不隱瞞,直接將自己受挫的經歷說了,而越是說,揚甜欣的臉色也就越是難看。
這一路行來,揚甜欣也是費盡苦心,從桃源村拿到的獎勵被用掉了一小半,本以為剩下的部分應該足夠撐過最後一關,但是聽到弓雨嵐的描述,揚甜欣就知道大概沒戲。
他也不隱瞞什麼:“我從桃源村那裡拿到了五張隱身符,但是距離超過三米就會被發現,也遮掩不住氣味和聲音……如果照殿下說的,那頭巨獸堵住了後面的路,我想隱身符應該派不上什麼用場。”
弓雨嵐說道:“就算能避過那頭巨獸也不行,我感覺這一關必須想辦法將它打敗才可以,單純的迴避是得不到認可的。”
“打敗?開什麼玩笑啊,沒有修行的人,怎可能打敗那種怪物?”揚甜欣實在難以置信。
弓雨嵐解釋:“利用環境的力量還是有可能做到的,比如將它引誘墜入懸崖,尋找附近的精怪與其爭鬥,試煉者再坐收漁利……再或者就是在這種極端的自然條件下尋求自身的突破之類。辦法總是有的。”
揚甜欣笑了笑沒有應話,弓雨嵐方才的說辭,讓他想起了元雨飛,心頭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