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發生的一切,在黃二全眼中如同電光火石,轉瞬即逝,可在葉雲生看來,早就習以為常,這等節奏,對於他這一層次的人來說,算不得快,也無出奇之處。
見蕭雨亭插入進來,固然非他所願,但也不好阻止。
葉雲生本想震開對方也就是了,留得這莽撞漢子性命。一來對方與他來說全無威脅,二來此行兇險,阻力之大,恐難以想象,若是毫無顧忌地一路殺將過去,積下的血債與仇怨,怕是此身難銷……
可惜,眼下這人捱了蕭雨亭一腳,看樣子是絕難活命了。
周圍數人見得黃員外倒地氣絕,悲憤至極,一齊拼殺衝前,已是不留餘地。
這時,葉雲生,王嬌嬌,李耀華,落回馬背的蕭雨亭都已策馬衝了過去。
反倒是靠近林子這一側的前後兩騎,剛才見到黃員外帶人殺出,稍稍降低了馬速,落在了後頭。
黃員外衝得最快,也死得最快。
後面的人跟出來,近處都是最親近的家人,兄弟,發了狂,要攔住兩騎。
關若男和張彪,前者是河東千秋忠義堂的當家之女,一身武藝在同門裡少有敵手,性格又最是堅毅果敢。後者是河東大名鼎鼎的烈風門弟子中武藝最高的一人,這一門派傳承悠久,師訓門規極為講究,能在江湖上行走的弟子可說各個都是重情重義的好漢!
兩人一看劫道埋伏的人衝到近處,不約而同地緩速,並揮動兵器阻擋。
他倆一人使月白大關刀,一人用七尺餘長的斬馬刀,俱是擅長馬戰的兵器,人端坐馬背上,居高臨下,兵器上的內勁渾厚,招式之間,底下無一合之敵。
圍衝上來的人,幾個照面就死了個乾乾淨淨,後邊的人熱血上頭,送了十餘條大好的性命,才將旁人給嚇住了。再是衝動之人,此刻也知道敵不過,上去只是白白送死,有些已發一聲喊轉身逃了,有些還徐徐後退,一時間僵持。
關若男與張彪催馬上前,正要提速衝殺,不遠處傳來了葉雲生的話音。
“夠了,速速跟上。”
張彪心平氣和調轉馬頭,將斬馬刀插入馬鞍上的皮套中。
關若男收刀駐馬,心想,就這些個鳥貨,也敢尋釁,若非主人不許,看我不殺得你等哭爹喊娘!
她是爽利的性子,有了決定,便不再踟躕,當下跟著張彪出了林子。
不一會兒工夫,林中已不聞馬蹄聲響。
黃二全渾渾噩噩,緩緩地從一棵樹後挪了出來,轉頭四顧,附近一個人影也無。
同來的,曾跟隨他們的人,都已跑了。
林中橫七豎八躺著不少的屍體,靠近林頭,衝到土道上的人衣著最鮮明,是他的父親,幾位姐姐,親近的兄弟,叔伯,家裡能戰的,都在那一圈子裡,死了。
他看到了大哥,黃大全的宣花大斧落在一邊,整個胸膛一道碩大的破口,從鎖骨延伸至大腿根,裡面的血肉落出了不少……看得黃二全熱淚滾滾……
三弟在另一邊,十餘步的距離。
本是埋伏在樹後的……他隱約記起了,好像是吃了那年少的女子一記飛鏢,一隻眼窩裡進,貫出後腦……三弟是他們幾個兄弟裡最俊俏的,這會兒走近了看,臉上傷痕醜陋,極為恐怖。
他慢慢地,沿著土道走了半天,看到那片土牆圍就的小城,河清縣,莫名地彎下腰吐了起來,吐得眼淚鼻涕亂流,跌坐在泥地上。
天色近黃昏,霞光只一會。就漫天的烏雲,頃刻間落下了細雨。
…………
破舊的客店,三間屋子,中間五步見方的庭院,門前連個馬槽也沒有。葉雲生他們的坐騎,就擠在院中,臨時搭了個棚子,遮擋風雨。
三間屋子,店家四口人睡一間,另外兩間讓給了葉雲生六人。
行囊兵器置放,一起到了前邊點了酒菜,很快,熱氣騰騰的菜端了上來。
張彪和李耀華出去轉了一圈,已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河清縣雖沒有他們這些河東勢力的暗樁和眼線,但地方不大,江湖人打聽訊息也比常人要簡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