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京城燈火輝煌,皇宮內更是明亮如晝。
宮女和太監們透過皇宮內的連廊在各宮內走動,到了夜晚,是給各宮妃子娘娘們送吃食以及沐浴更衣所用物品的時間。
忙碌,小心……挑著燈,三三兩兩,快步而行。
相比之下,司禮監的燈火今日格外的暗淡。黃安和莊孫明二人慶幸自己沒有“當家做主”,否則今日受罰的可就是他二人了。
聖人天怒,誰也不敢再這個檔口招搖過市。黃安早已吩咐辦差的太監們小心些,在小心些。莫要遷怒了聖人,連累了“無辜”。
無辜是不存在的,可誰也不願意被一杆子打回原形。好不容易爬到了這個位置上,一旦掉了下來,在想回去,比登天還難。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更可怕的是命保住了,這個歲數也活不過幾天了。
二人提心吊膽在執事房內如往常一樣,將大小細物安排的明明白白,仔仔細細!
正想休息一下,這邊小太監慌慌忙忙奔來稟報,直說聖人駕臨,二人連忙整衣迎候。
翌日,早朝!
黃安當朝念頌票選,儲君由齊王擔此重任。朝會之上,聖人親自為齊王加冕,舉行了相關儀式。一切走的順順利利,司禮監將一切事物安排的妥妥當當,似乎很早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切。
齊王是興奮的,這個突如其來的勝利,這個夢寐以求的位置,來的太過猛烈,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朝臣們也只是怔了怔,繼而齊聲道賀。
儲君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目下眾臣知道,該朝著那個風向轉舵。
康王面如死灰,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敗了,不過他很清楚,這件事是聖人親自安排的,將他的未來安排的妥妥當當。說白了,齊王畢竟和曾經的太子雍王同出一母,自己在優秀,也比不過曾經那位“賢后”在永寧帝心中的影響。
既然你心存偏袒,就莫怪我不仁不義。
除卻齊王的興奮,康王的落寞,其他三位早已不抱希望的皇子們暗自偷笑。這大概比五十步笑百步更加無奈,卻讓他們知道,自己這一個失敗的“團體”又多了一個新的成員。
李冰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當日他於沈牧交流之時便已經想了明白。
康王是不可能拿到儲君之位的。很簡單,就是因為康王背後有著西山道慕容桓這一個檯面,他就無法爭取到儲君之位。
聖人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拿下西北二王不過是聖人處心積慮數載而使的小手段,甚麼提前秋圍?還不是因為聽到密探來報,西北兩地兵馬調動頻繁,引起了聖人的猜忌,才導演出那麼一場假死的好戲。
西北二王是心頭患,而東南二王也是永寧帝夜不能寐的存在。
四王雖說自雲照來國以來便已存在,可如今不同往日。往日的皇權需要更多人來守衛,有四王鎮守邊疆可以減緩中央的壓力。
然而經歷了數百年,四王后裔的勢力在各自的封地根深蒂固。當地的百姓甚至只
知道有王爺而不知長安城中還有一位君臨天下的聖人。
削藩勢在必行,這是永寧帝能夠給自己將來的子孫留下最好的禮物。
所以,康王的背景,已經決定了他的悲劇。
李冰的淡定和從容讓袁廷貞有些兒納悶,他二人雖然同在內閣,可各自的政見往往相差甚遠,甚至用針鋒相對更來的貼切。原以為他會替康王憤憤不平,可沒想到李冰竟然毫無任何反應。難道這是一場自己沒有看明白的陰謀?
不會。誰會拿詔命來做陰謀,除非設局的是聖人自己,然而這一點說不通。
想到反正大局已定,齊王已經成了儲君,冠禮也已經舉行完畢,這一切只能說李冰等人是輸得心服口服。
當晚,宮中大宴。除卻少數幾人煩心重重外,百官是舉杯同賀,聖人更是饒有興致的點了兩個曲子,令歌姬們當場舞了兩曲。
散了酒席,袁廷貞特別囑咐身邊的近臣們,這幾日莫要放縱,一切等塵埃落定在狂歡不晚。
到了這時,他的心中仍舊擔心這是一場騙局,如同圍場行宮中一般的騙局。
既然大局已定,稍緩幾日囂張跋扈又何妨。
康王回府之後並沒有消停,書房內能砸的基本都砸了個遍,但凡敢靠近書房者,立刻受到牽連。
王府中所有的下人都避而遠之,唯獨一名身著黑衣的漢子,悄然而至。
房門開啟,一盞茶碗摔了出來:“滾,都給我滾……一群廢物……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