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探頭道:“所以什麼?”
孫一可道:“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山頂一定不止賊寇和南桑軍兩支隊伍。首先,左巡道胡將軍統領的幾百人馬下落目前並不清楚,再長清坪中也只有府軍和中央軍的屍首,若我是賊寇,一定會將左巡道的官兵帶在身邊,以為人質。其次,定州府俞大人竟能跑到寧海借兵,事先一無知會朝廷,二無通秉王爺,在下猜想肯定是賊寇挾持了俞大人的親人,才使他亂了分寸。第三,王爺親自前來這裡,卻不見老先生蹤跡,西山道里都知道王爺和老先生是莫逆之交,他見王爺出兵而不在身側,實在有違常理。老先生曾前往過定州,此時理應返回,他不在,只有一個答案,那便是被賊寇所困……最後……最後沈牧沈先生和義氣門的人也可能在這山上……山頂之上這麼多無辜之人,一旦大火燒起來。雖然能逼出賊寇,卻也……”
慕容桓頷首,對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漢子不禁多看了幾眼,這人能夠憑著微末事態就能想到這麼多事情來,心思如此細膩,當真是個人才。想到這裡,慕容桓不禁又生出一絲醋意,這沈牧是個什麼人,竟能找到這般聰明又重義氣的人做伴!
慕容桓捻鬚笑道:“孫一可,你這話說的在理。可本王若是什麼都不做,又如何逼出賊寇,你可有什麼妙計?說來聽聽……”
孫一可道:“以晚生之見,目前只有一個辦法,等!等局勢變化,等他們自亂,同時也是等更大的棋局出現!”
慕容桓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本王就不大明白了。”
孫一可道:“若晚生猜的沒錯的話,南桑國應該不止這三百人的隊伍,應該有更大的動作才對,現如今雲照邊境恐怕會有數萬南桑軍隊伺機動作!”
慕容桓聽了這話,更是驚愕。若非探馬來報,他也不會知道南桑三萬兵馬已調往邊界。為何這個邋遢書生卻能憑著猜度就堅定南桑一定會有行動?這個後輩,論智力當不輸老頭子了!
慕容桓道:“南桑的確已掉動三萬精銳擾我邊境。”
“這就奇怪了,南桑擁軍百萬,若是想要進攻我西山道不可能只有這麼些人才對。憑三萬精銳想要攻破定南關簡直異想天開。我之前報信時到過慕容輝將軍把守的定南關大營,那裡地勢險要,居高臨下,關後縱深完美。南桑國也非第一次於我雲照國交戰,怎會只出動三萬兵馬呢?他們佈局這麼久,策反滲透,為的就是贏咱們一場!不可能只有三萬人才對,除非……”
慕容桓恍然道:“你是想說那三萬軍馬進犯定南關只是個幌子?”
孫一可手託下巴,沉吟片刻道:“晚生不敢保證,但是卻有這個可能,只是……只是在想他們做這些事到底為了什麼?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有什麼比拿下定南關更重要的麼?”
閻順驚恐道:“不好!他們的目的可能是王爺您?”
慕容桓聽了這話,雖然知道閻順的擔憂不無道理,仍是哈哈一笑道:“老夫這副身子骨都已經入土半截了,還有什麼好針對的!”
孫一可本想直接說出南桑的目的可能是鎮南王本人,不過他一個無官於名之人,這番說出來,肯定不會讓慕容桓等人信服,所以才故意引這閻順發覺此事。
孫一可道:“老王爺,晚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慕容桓道:“你但說無妨。”
孫一可道:“世人都知道慕容老王爺老當益壯,不減當年風采。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南桑國的目標最有可能就是這裡。南桑若想進攻我雲照,有三個點可以選,其一,攻破定南關,以定南關作為突破口,必然會有很大的損傷,搞不好還會陷入困境。其二,翻越寧海府南段縱橫數百里的茫茫大山。山道險阻,走這條路,一旦被我軍切斷糧道,無異於送我軍大禮!其三,繞道於此地,自沼澤之中行軍,出姥姥嶺,直插寧海腹地!”
慕容桓聽到這裡,臉色大變,走到地圖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孫一可說的沒有錯,想要進犯雲照,南桑只有這三條路可以走。不過百餘年間,兩國偶有交戰,卻都發生在定南關。
無論是茫茫大山,還是這裡的沼澤地,實在都不利於行軍作戰。自己對於兵力的佈置也常常將這兩處地方忽略,只再南部大山裡做了一些必要的烽火臺,以為警示。而這姥姥嶺卻一直被自己忽視。
這種險要之地,早應設立隘口才對。慕桓有些自責,暗罵了自己一聲“糊塗!”
只聽孫一可又道:“這三條路,如今看來他們最有可能選擇從此路進犯。他們先想法設法的引起西山道的混亂,使各州府之間自顧無暇,接著再虛晃一槍,引王爺將大部分兵力全都壓在定南關和各州府的維穩狀態。而這裡自然就成了整個防線最薄弱的環節。他們又讓賊寇主動現身,引誘王爺前來此地坐鎮剿匪,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他們料定王爺會來,因為王爺向來做事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猜到王爺肯定選擇解決完這裡之事,才會安心部署定南關之事。所以,他們大膽放餌……掉王爺這條……咳咳……”孫一可說道這裡,自知失言,連忙乾咳一聲,避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