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早,軍政部就通報了所有司部,菱都有狼族入侵,讓各部小心防範。花婆知道後到街上巡查,回來時就神色萎靡。我問花婆怎麼了,她也不清楚。到了傍晚,花婆便支援不住了。我趕忙請來了陳總司,結果總司一看,便說花婆中了狼毒。”
陳九仁是靈樞司的總司,一個皮包骨般精瘦個矮的小老頭,圓滑的光頭頂上只有一小撮雪白的小辮兒,今年已經八十高壽的他醫術精湛絕倫,就連崖青山這種恃才傲物的人也要拜過他的門,才算有成。“陳總司怎麼說,嚴重嗎?”北冥道。
“總司說花婆的靈力深厚,暫時還可壓的住,但時間拖不過多久了。”莫多莉說著,眼中已噙著淚,“北冥,你剛剛給我吃的那種解藥,還有嗎?”莫多莉突然直起身道。
“沒了。”北冥眉頭緊鎖。想來那個修彌在城中還是留了隱患,花婆就是誤打誤撞中了招。“莫總司,你出來的時候,菱都什麼情況?”
“花婆連夜命玄花通報了國正廳,還有陳總司也去了,菱都現在應該全城搜查,追索狼毒遺留的地方。我趕著出來為花婆尋解藥,也就沒時間處理其他。您怎麼也在這裡?”
“我來追查狼族的事。先不說這些,您現在可以走動嗎?”
“可以。”莫多莉用手撐著樹幹,想要起來,可手指剛一用力,一股鑽心的疼就讓她難以招架,往樹後靠去。北冥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她。轉身,北冥已抱著莫多莉從樹上躍了下來,他快速尋到一個矮丘,周圍有林蔭和高草做庇護,還算安全。北冥放下莫多莉對她道:“您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等天亮,我還要去一趟狼穴。到時候如果您的狀況可以,我就把您送出遼地,花婆的藥我來找,您趕緊回菱都養傷。狼毒的事,萬不可大意。”
“你還要一個人待在遼地?”莫多莉驚訝不已。
“是,狼族和靈魅要對東菱不利,我必須進一步打探,好做防範。”
“我陪你一起!”莫多莉脫口而出,之後便覺不妥,隨即感覺面頰滾燙,好在夜深,看不真切。
“不用,您的傷勢要緊。”
“你自己我不放心!”莫多莉急道。“我必須留下!”她的話一向驕傲刁鑽,語氣難以讓人反駁,此刻擔心北冥便沒收斂以往態度。
北冥見狀也是一怔,答道:“謝謝您的好意,您還是先休息吧。”北冥以往和莫多莉交情甚少,冷不丁被一個年長的姐姐如此命令,他也是不好應對。
“好。”莫多莉決定的事根本不會管別人反對與否,所以對此時北冥含糊的態度,她完全不理會,她說要留下就一定會留下。
夜深了,莫多莉確實疲乏,說睡便瞬間就睡著了。北冥看著一旁的莫多莉,覺著這個副總司性格特立,怪不得花婆會如此欣賞她。說是休息,北冥也只是淺眠。聆龍倒是臥在他懷裡舒暢地打了個滾,抻了個懶腰,睡得香甜。
凌晨莫多莉被凍醒了,她下意識地想去抓被子,裹緊自己的身體。這不抓還好,一抓還真被她抓到了。莫多莉登時清醒,想起自己身在遼地,哪來的被子。低頭看向自己身側,一件暗紅色軍政部大衣正蓋在自己身上,她轉過頭看向北冥,北冥還在一旁合著眼。
周圍很安靜,莫多莉沒有打擾北冥,而是光明正大地看著他。看了好久,她忽然覺得不對勁,趕緊低下頭來,一種她以為本該不再屬於自己的羞澀瞬間漫上心頭。像莫多莉這種天之驕女,身邊從不乏追求者和優秀者,就連適合的,和她喜歡的都不在少數。然而也可能是這個原因,莫多莉似乎對感情越來越淡漠,以至於自己的性格也越來越刁鑽,難以被討好和取悅。
莫多莉暗自喜悅著這種猶如偷來的心情,只聽耳邊響起:“您醒了。”北冥問道。
莫多莉忙回頭道:“我早醒了,看你睡得熟就沒喊你。”說話時莫多莉有些心虛。
北冥點點頭,其實北冥一直都是淺眠的狀態,周圍發生的情況他都一清二楚,包括莫多莉一直看他,他也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莫多莉為什麼看自己,想著新年晚宴時梵音也提到過的,這也許是她的習慣,習慣觀察不熟悉的人。不過北冥現在沒工夫思考這些。
“莫總司,是陳總司讓您來遼地取藥的嗎?”北冥突然道。
莫多莉一怔,回道:“不是的,是玄花。”
“玄花?”北冥不解。
“是的,玄花以前不是咱們東菱人,她是離近遼地的那片平原上胡蔓國的人。他們國家的人本就擅毒解毒,而且因為居住的地方和遼地不遠,所以也瞭解一些狼毒的情況。”
“胡蔓國。”北冥自語著,加密山和遼地中間的那片平原生存著許多細小國家,他們各有生存之道,只是不為外人道。“花婆知道你來遼地嗎?”北冥說著,看向莫多莉。
莫多莉頓時澀口,她不知道北冥為何會這樣問,事實上,花婆沒允許她來遼地。北冥見她不答,便道:“花婆沒允許你來,你自己擅自來了。”
“你怎麼知道!”莫多莉驚訝。
“我沒有冒犯您的意思,但以我的靈力尚且在遼地如履荊棘。如果是您的話,花婆那樣器重您,是絕不可能同意您來的。”
莫多莉眼神下垂道:“花婆確實不同意,可是我不能讓她有事,決不能!”
“陳總司知道您過來嗎?您來尋草藥一事和陳總司說了嗎?”
“說過,可是,”莫多莉面色難看,“可是陳總司也不願讓我過來。”
“為什麼?”北冥想,如果說花婆是擔心莫多莉安全才不讓她來的,那陳總司絕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沒說,他只是說即便尋到草藥,花婆也不會吃的。”
“陳總司根本沒和您提到過有這麼一種草藥是嗎?”北冥謹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