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瑪,南部區,賴斯學院。
繪製系教學樓六樓繪製室內,安度正飛速的揮動著手上的魔紋筆,卡片的繪製此時已經進行了超過十分鐘。
安度額頭上的汗水無聲滑落,滴在了身上的黑色破舊棉襖,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是如果仔細看去便可以看到,他的雙眼裡滿含執著與堅定。
安度沒有精力去關注時間,可是長久以來的經驗不停的在提醒著他,這張卡牌的繪製已經超出了一張正常卡牌的繪製時間了。
繪製桌上,除去那面安度一直在使用的繪製羅盤,還有五個空蕩蕩的玻璃瓶,瓶內的繪製顏料已經一絲不剩。
安度緊緊的注視著眼前的這張卡牌,即便是鍛鍊了四年之久的這雙穩健雙手,此刻也因為長時間高強度的繪製,開始間歇性出現微顫的跡象。
在阿克蒙德,一張正常的卡牌繪製通常在五到七分鐘之內就必須結束,安度曾經的繪卡經驗也是如此,最多也沒有超過十分鐘的情況。
安度早早就想到了可能會出現狀況,可還是出現了失算,過度追求完美的他,最終還是使用了自己曾經最為擅長的繪製手法。
安度開始繪製之前,也就是在等待深寒史萊姆血液異變的時候,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使用立體式這樣的繪製手法,可能會帶來一些影響,這其中包括對於身體的負荷,以及目前還沒有繫結卡戒而出現類似靈性匱乏的情況。
可是安度在再三抉擇之後,還是選擇了立體式繪製,畢竟讓他拋棄自己熟悉的手法,轉而去使用那些基本的繪製方法,這種做法安度不願意,哪怕可能會承擔一些風險,安度也相信他可以解決。
這就像是安度明明可以使用多元多次方程去解答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被迫只能採取一元一次方程去解答一樣彆扭。
但是安度採用的立體式繪畫的高難度實操要求,以及對於靈性的及時掌控度,讓他出現了繪製上的延誤,本該在六分鐘就結束的繪製,拖到了現在也沒能完成,這一點不是簡單的靠技術意識就可以彌補的,靈性控制上的疏漏,以及無法立即跟上思維的身體,讓繪製出現了巨大變故。
“畢竟我現在是在阿克蒙德,不是曾經的那個我了...”
安度心裡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曾經最為擅長的手法在這個時候成為了最大的拖累,安度再一次切身體會到了現在的自己有多麼的弱小。
早在繪製進行到了五分鐘的時候,安度就已經發現了問題,可是那時的繪製已經到了關鍵節點,對於一名專業繪卡師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停手的理由,安度也果斷選擇了繼續。
隨著立體式繪製的持續,對於體力以及靈性掌控的要求,開始出現了幾何式的增長,這讓安度的壓力越來越大,同時繪製的速度也變的越來越慢。
安度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半分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這時的他已經徹底的投入到了眼前這張卡牌的繪製中。
“快一點,再快一點!!”
安度心裡無聲的怒吼著,因為習慣性的一直使用著立體式繪製法,安度的精神已經疲憊不堪,身體上的巨大壓力,讓安度將手中的魔紋筆不停的在兩隻手之間來回轉換。
可是哪怕這樣也並不能完全解決雙手的壓力,雖然安度對於自己的左手,有著和右手一樣的自信,可是“自己”曾經四年的訓練科目裡,卻並沒有訓練左手這一條。
在安度咬牙繪製的同時,時間也慢慢來到了十二分鐘,這也是安度有生以來繪製的最久的一次!
卡牌的繪製已接近尾聲,原先空白無物的卡片上,畫滿了一道道顏色各異的符文,看似毫無關聯,卻又彼此輝映,明明是不同顏色的符文,卻總能在最關鍵的地方完美銜接,某些在繪製最初時看來滑稽無比的地方,在最後卻又充當了最為重要的轉折點,整個畫面乍看起來好像各不相關,可是仔細尋味卻又會發現其實渾如一體。
而卡片上的所有符文與畫面,都被限制在了安度最先繪製的框架中,就像是給這張卡牌賦予了邊界,同時宛如周邊花紋般的,嚴謹中又不失美感的框架,放佛變成了特意為了卡牌的觀賞感而施加的點綴,將整張卡牌的美感無形之中拔高了一個層次。
安度根本無暇欣賞這張由自己親手繪製出的絕美卡牌,他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卡牌的正中央,握持魔紋筆的右手在此刻終於是得到了一絲閒暇。
安度輕柔的放下了手中的魔紋筆,伴隨著這個動作做完,他的右手立刻出現了輕微的顫抖,米粒大小的汗珠如斷了線的雨水,一顆接一顆從他平靜的面龐滴落,可是他的目光卻自始至終沒有挪開。
隨著安度的目光望去,是那張已經接近完成的卡牌。
似乎是為了響應安度的目光,畫面正中央的一個疑似生物的物體,突然發出了點點藍光,本該死寂的畫面像被賦予了生命,發出了一陣陣充滿節奏感的律動。
安度不敢放鬆絲毫警惕,挺直了身體,頭部微抬,雙眼肅穆的看著眼前的這張卡牌在沒有任何外力的藉助下無風自起,直至漂浮到了與他對視的高度才緩緩停下。
“我以霍爾巴赫·安度之名,賦予你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