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魚苦笑,果然如此。
“所以,你是異人了?”
十步一殺是荊軻的劍招,這個叫姬月的人因為十步一殺找上自己,又知道荊軻的名字,而自己體內那個荊軻卻是個異人。
那麼姬月絕對是異人。
只是依然不解,他既然是異人為何不引驚雷,難道姬月不是他真名?
姬月笑了一聲,沒有回答李汝魚,反問道:“他在?”
李汝魚嘆了口氣,妖風拂過,一道沒人能看見的身影出現在李汝魚身旁,身穿青衣長衫的刺客神情落寞的看著屋脊上的人。
庭院裡驟起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韻。
彷彿有壯士赴死。
這位一直不曾對李汝魚說過的話的千古刺客只說了一句:“故人燕丹之後。”
李汝魚頓時恍然大悟,想起磨墨湖畔那個異人說過的關於荊軻刺秦的壯事,也隱然明白了姬月的身份,但下一刻荊軻卻看著院子裡的人,一臉震驚,旋即消失不見。
似乎在敬畏什麼?
李汝魚很想問荊軻在敬畏什麼。
只是當下境況,實在不方便詢問,否則其他人會將自己當瘋子,於是屋脊上的人,“你真的是燕太子丹之後?”
感受著那一剎那的蕭蕭風起和一去不返的壯氣,又聽得李汝魚如是問,姬月隱藏在斗篷下的臉上神情極其複雜,嘆了口氣,“他果然在你體內。”
李汝魚沉默不語。
姬月繼續說道:“其實我很想問問他,當年刺秦,以他的劍術,縱然不如蓋聶,可既藏匕於獻城圖中,又能近得秦王身,斷無失手的可能,更無繞柱擊秦王而不得之理。”
關於這件事,若非磨墨湖畔那個異人說過,李汝魚根本不知道體內那個刺客還有這等輝煌事,聞言沉吟著說道:“其實那件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說的沒錯,荊軻並非不能殺秦王,而是不能殺秦王。”
兩個不能,意義截然不同。
姬月哦了一聲。
李汝魚沉聲道:“只因兩個字。”
“哪兩個字?”
“天下。”
“天下?”
“天下!”
“他說的?”
李汝魚乾脆直抒胸臆,“這不是他說的,是後人所說,畢竟當年亂世百年動盪不止,萬民陷於七國征戰苦不堪言,秦王有帝皇之才,若是一統六國,當能還天下一個太平。”
又道:“所以荊軻赴死,秦王不死。”
這番話,是那個異人對荊軻刺秦的見解,荊軻當得起千古刺客,亦當得起英雄二字。
李汝魚深以為然。
否則解釋不通,擁有十步一殺這等劍技的荊軻,會在近身後還殺不了那個千古始皇帝。
姬月冷笑一聲,因為憤怒,聲音略顯尖銳,“所以為了他的一己之念,他將我燕國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讓我父被燕王割顱送秦而賠罪,成了千古笑話?!”
李汝魚無語,卻認真的反駁,“這不正是你先前說的,以殺止烽煙戰火的大義?”
說起來,這和殺神白起的殺以殺止如出一轍。
姬月愣了下,他不得不承認李汝魚說的有理,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縱然在成為異人之前,受大義洗身,姬月也無法放下那段仇恨。
更不願意原諒荊軻。
這無關國恨。
畢竟姬月明白,當年的天下大勢,其實六國已經無法阻止秦國一統天下,秦王嬴政死了,也會有下一個秦王,這個結局無論秦王死不死都不會改變。
但這是家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