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願意陪小小從臨安來找李汝魚。
然而在踏入昌州城時,不知為何,本已澄淨的道心忽然起了漣漪,一念將要和那青年見面,就分外擔擾他會不會想起被他看了個精光的****。
自己……
竟然難堪了!
作為一個斷七情絕六慾的修道之人,道心本該琉璃無塵,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女人,而是一個超脫紅塵的道人。
當不惦念男女事。
羞澀難堪,是女人的本能。
女冠這才驚恐的發現,那顆道心上的塵埃不僅沒有被澄淨,反而有鋪揚之勢,若是不能盡除,只怕自己一生追求的大道就會漸行漸遠。
儘管這個世界的大道,就是女冠也捉摸不透在何處——她知道,隨著異人的出現,蜀中那個花蕊夫人,臨安那個老監正,青城那個老道士,以及曾在瀾山之巔出手自成小天地的算命漢子,都不知道這片世界的大道在何處。
證道之日,遙遙無期。
但她不會放棄。
怕墜凡塵,女冠不敢見青年。
女冠於是悄然登天,就這麼孤寂的斜坐天穹。
雖然想離去,但弟子謝晚溪尚在昌州,對於這位最為青睞的弟子,女冠一直覺得她能文、道成聖,不僅比她的大師姐更出色,也比二師姐百里春香更為驚豔。
謝晚溪的大師姐侷限在道,二師姐百里春香天資最好,但最終困於大燕太祖的情劫,也不為懼,偏生一生軍伍殺伐過重,失了道家本心。
但好在最後以兵道成了聖。
但謝晚溪甚至可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女冠一度以為,也許解開這片世界的大道所在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謝晚溪。
女冠只能留在昌州天穹。
為謝晚溪護道。
後安美芹出手引異象,女冠一念及謝晚溪,於是順手為安美芹斷了驚雷,亦是無心之舉。
此刻女冠一手撐臉,有些鬱悶的看著下方。
從她的視線看下去,白虹之劍呈現出一線白光,倒是那巨大青兕,落在女冠眼裡宛若一座小丘,讓心情不是很好的女冠很是動心,“我也想要個坐騎呢。”
忽然眉頭一蹙,心有餘悸的緊了緊雙膝,這才低頭看向另外一處,惱道:“你爺爺張正常尚且拿我無可奈何,你還沒成為天師,也敢不自量力?”
又促狹的笑了一聲,“我打爛你的碗哦!”
輕輕抬起晶瑩右手,金玉血肉間光輝隱然,輕輕捻指,便似捻了數條月光在指尖繚繞,旋即作拈花狀,隨手一揮。
於是有花落。
月光自天穹傾瀉而下,落至昌州城高處時,化作花瓣萬千。
天女散花!
然世人不可見。
但張元吉看得見,臉色大變,片刻間思忖了千萬種方法,發現都有可能被這片花瓣絞殺成一片肉雨,就算能活下來,雲雨碗也可能被打破,哪敢冒這個險。
於是顧得飄逸氣度。
惶惶而逃。
化作一道紫光,眨眼便在數十里外,然花瓣萬千尾隨在後,席捲翻滾如長龍,追得張元吉上躥下跳,上樹下河甚至入土,再無半點將為龍虎山大天師的風采。
狼狽不堪。
逃竄之中也顧不上扶正荷葉巾,更顧不得一身道袍早就破碎不堪,只能恨恨的怒道了一聲,這女冠莫不是蜀中那個老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