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天,光華沐浴在小小身上,霞光熠然,宛若聖賢。
小小的旁邊,翹腿坐在瓦面上卻彷彿坐在星空月牙上的女冠,笑眯眯的看著北方,小聲嘀咕了原來是這樣啊,今夜瀾山的人間謫劍仙,原來是這樣來的啊。
又說了一句不能再遲了。
於是女冠揮手。
於是,臨安監天房裡的渾天儀上那條金龍黯然了一分。
千里之外的瀾山之巔。
朝陽初升,陽光打在阿牧和李汝魚身上,彷彿是希望的曦光卻在這一刻,變成了春光,充斥著難以言形的曖昧。
李汝魚的手即將碰觸到阿牧的臉。
天地之間,忽有聲響。
很清脆的聲音。
聲音中還遊離著稚嫩,稚嫩中有揮斥著信任,那聲音就這麼毫無徵兆的響蕩,和朝陽一起,在瀾山之巔如驚雷響蕩。
很脆。
“一念靜心,花開遍世間。”
……
……
李汝魚的腦海裡,亦響起了這道驚雷聲,早已失去清明的意識,聽著這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聲音,宛若醍醐灌頂。
又如大雪壓頭。
少年的身體一顫。
那五根即將觸控到阿牧臉頰的手指,在剎那之間停滯。
少年眸子裡血紅一層層褪去。
幾個呼吸之間,那雙被春毒所荼毒的彤紅眸子,清明得像一汪秋水。
一聲長嘆。
少年的手依然落在阿牧的臉頰上。
卻不再有春意。
少年輕聲笑了笑,“阿牧別死啊。”
也彆著涼。
少年脫下身上的衣衫,為阿牧蓋在身上,緩緩起身。
起身之時,陽光打在少年堅毅的臉上,落在他身上,所有人都生出一種錯覺:起身不是少年,而是一條魚,或者說,是一條生出了龍鬚的魚。
金色的龍鬚。
紫色的魚。
這是絕對沒有道理可言的變化。
而更詭異的是,隨著少年起身,少年的腳下,那些堅硬的被削掉一層的瀾山土石裡,倔強的冒出了青草野芽,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開花。
瀾山之巔,頃刻之間野花遍地。
然而野花並沒有就此止住,以少年為中心,迅速向整個瀾山之巔蔓延。
當少年起身站定之時,瀾山已是遍地野花。
山巔眾人皆不是道中人,無人知曉,那清脆的小女孩聲音是如何響在瀾山之巔,更無人知曉,這句話究竟蘊含了什麼。
但是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一句話的意思。
一念靜心。
這便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