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曾想這座尼姑庵修好之後,並沒有住進尼姑或者美貌女子。
只有一個女子和兩個丫鬟。
這個女子也不是尼姑,至於美貌麼,反正應昌人從沒見過這個女子。
自尼姑庵修好之後,不對外開放,這個地方成了禁地,若是有人強行要闖,自然會有大官人摘星山莊的家僕拳腳棍棒等候。
是以久了,也就沒人在意尼姑庵裡到底住了個什麼樣的女子。
而兩個丫鬟也只是貧寒人家出身的粗鄙女子,稍微培訓了一番,略懂一些詩書後就被西門大官人送進了尼姑庵。
明月夜,摘星山莊燈火輝煌。
茂密竹林下,有一塊巨石,懸空半掛在山腰上,站在石上,不僅可以清晰俯視摘星山莊,也能俯覽整個穎昌府。
在入夜之前,巨石上就坐了個道姑。
一個渾身著黑衣的道姑。
實際上很難確定這是一個道姑,穿著普通的襦裙,卻又梳了道家髮髻,腰間配了劍,手上卻又拿著一柄雪白拂塵。
此刻萬籟俱靜。
道姑入定,坐在巨石上,如一尊雕塑,融入天地之間,彷彿她本來就是這天地的一片,大道融融中,如走入天穹的人間仙道。
在道姑漫長的一呼一吸之間,天地間恍然有合鳴之聲。
黑衣道姑,完美契合大涼天下的天道。
沒有一絲瑕疵。
然而道姑忽然睜開眼,望著摘星山莊裡那一道妖風,又看著那道妖風轉瞬之間便立在瀾山之巔,這位契合天下大道的道姑有些動容。
忽然低頭看腰間佩劍。
黑色劍鞘裡,那柄長劍在輕顫,發出愉悅的劍鳴,如逢知己。
道姑哂笑了一聲,“十餘年不飲血,可曾聞風喜。”
只是旋即一臉落寞的輕釦長劍,“作甚欣喜,又不是那大唐李青蓮之劍,既已十餘年不飲血,豈能如此不定心。區區一少年,何喜之?”若是大唐李青蓮在此,那你當喜之,畢竟那才是劍逢對手。
再不次,也得寧浣或阿牧之劍,或者是當年臨安那位徒手上青天之人。
寧浣阿牧誰才是越女,世間知道的人不多。
但道姑知曉。
聽聞過阿牧的劍,道姑便猜到了阿牧的劍道出自何人。
既然阿牧不是那個牧羊女,那麼寧浣必然是,只不曾想在女子劍道中,穩居三鼎之一的越女,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開封杏月湖。
世間女子,劍道還能媲美自己的,大概只有得到滿天星的阿牧。
當年臨安,當著女帝之面徒手上青天搏驚雷之人是誰,道姑雖然不確定,但隱然從其弟子阿牧的出劍上確定,那個人,必然是擅使一手滿天星的曲成侯蟲達。
只不過阿牧的滿天星,還不如曲成侯,若真有曲成侯的劍道風采,大概也是能戰觀漁城一劍掛天河的夫子。
然而阿牧遠遠不及夫子之劍,說起來,世間劍道修行者,皆遠遠不及夫子。
夫子若是高百丈,世間之劍罕有九十丈者。
但曲成侯,終究是一朝之劍聖。
其劍道修為,又怎麼可能比一朝之劍仙李青蓮低太多,何況是成為異人後的曲成侯,只怕這世間唯一達到九十丈甚至九十五丈的劍道修行者,唯他一人耳。
要知曉,李青蓮的師父裴旻也僅僅是一朝劍聖而已。
但是——
道姑深呼吸了一口氣,蟄伏十餘年,劍術已成,我難道不能戰夫子,我難道沒有九十五丈高,我難道不能一劍破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