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族,其實也就一家。
其族譜可考的淵源,大概在建炎南渡之前的百餘年,再之前便無證可考。
但自己那個酒醉死去的爺爺,以及那個被青龍會亂刀砍死的父親,總是喜歡在就著花生米下著小酒的時候說當年咱們君子家啊,也是和大涼太祖爭過天下的,只是沒打贏趙家而已。
對此君子旗大抵是不信的。
燕末帝時,天下梟雄並起,能威脅到黃袍加身大涼太祖的勢力並不是沒有,但沒有一家姓君或者君子,所以爺爺和父親口口相傳的組訓當不得真。
女帝章國,大涼盛世永安。
自己作為君子家一脈單傳,本意是想憑著富實家境去讀個功名,如那位鐵血相公王琨一般,宰執天下不比在回龍縣小打小鬧的強?
君子旗打心眼裡崇拜大涼這位鐵血相公。
讀書人當如是。
只是生活給自己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原本明年可參加科舉,一甲無望,二甲三甲大概是沒跑的,不曾想這個時候,父親被青龍會所害。
自己不得不棄文走上父親的老路子。
但是——
自己還是自己?
君子旗忘不了去年,父親被亂刀砍死,自己被捅了十三刀,本來以為人生就要這麼走到盡頭,卻不料意識即將陷入模糊的時候,半醒半昏之間,腦海裡突兀起來的闖入了一個人。
具體來說,是一個看不見卻能感受到的人。
那個人不高,身形削弱,身披白袍。
君子旗看不清楚他容顏,卻能感覺到他在笑,儒雅的笑意。
笑如春風。
他說,你好,我來了。
然後瞬間炸裂,自己的意識裡彷彿湧現了無數的碎片,無數的記憶瘋狂湧入,身體彷彿即將炸裂,但不久後又恢復如常。
那人還在腦海裡。
依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
他站在那裡。
自己能感受到他的落寞和不甘,他說,你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然後在昏昏欲睡中,自己聽這位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的人說了冗長的一生,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尤其是七千鐵騎北上、取城三十二座伐兵三十萬而攻克洛陽那一段,聽得熱血沸騰。
這已非人力。
君子旗從沒想過,世間有人能做到此等神事。
然而歷史上並無此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