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已無可用之人。
南鎮撫司麼……和禁軍一樣,看熱鬧還行,就靠一個人多。
但趙驪是人多能殺的?
哪怕臨安城有千軍萬馬,這位王爺如今不再藏匿異人之身,魚頭槊下誰可擋,只怕還是會被他殺出臨安城。
但老貂寺很興奮,充斥著難以言說的快感。
彷彿回到了少年時代,還沒有淨身歲月裡,和那個自小長大的鄰家大姐姐偷吃禁果的那個下雨天,當自己走入雲巔時的感覺,就如此刻。
老貂寺覺得自己終於又是男人了。
能不能殺趙驪,皆看自己這一箭。
若殺趙驪,大功足以庇護薛家在接下來的弱世家裡能僥倖存活,甚至今後在大內皇宮,自己亦不用再受江照月和柳隱的氣。
山下廢墟里,嶽平川的臉上湧出一抹血色。
旋即嫣紅如霞。
悶哼一聲,腳下便一步一步陷入泥土裡。
而魚頭槊卻在一寸一寸的下壓。
伴隨魚頭槊下壓之勢,是長槍從槍尖處開始的寸寸碎斷,是無垢心境的雪消冰融,是王者之氣的黯然落幕。
嶽平川嘆了口氣。
沒有後悔。
此來臨安,就沒想過自己生死,只想著她的生死。
得青花儒衫以春秋之間洗禮,而凝就無垢心境,原本可戰趙驪,但因為不忍殺元曲,導致功虧於潰,嶽平川依然不後悔。
地位有尊卑,人命無輕賤。
自己是王爺,但亦只是一個人。
元曲之風,不輸自己這個王爺,一世鎮北,殺人無數,卻無元曲之浩蕩功德。
所以,不後悔。
這個時候,自己將死,那婦人,我已如你所願,所以你該出手了罷?
婦人不出手,卻有鷹張喙。
夕照山上大鷹展翅。
張弓如滿月的薛盛唐老貂寺,一聲沉喝,鬆手。
羽箭如一道黑線一閃而沒。
老貂寺坐在地上,嘿嘿笑了,笑著笑著,便開始大口吐血,老貂寺臉上、肌膚間,膨脹如藤條的血脈迅速萎靡。
這一箭,老貂寺折壽數年。
渾身上下,從精氣神到五臟六腑,皆受到不可逆轉的重創。
老貂寺吐出一口血,道:“吃雜家一箭!”
激射的羽箭,穿過重重樹木,悄無聲息的轉瞬即至。
鬆手時箭在山巔。
手未落,箭已至廢墟。
彷彿於剎那之間,跨越了數百米的距離,越過了空間桎梏。
這一箭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