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笑了笑,不答反問,“李汝魚?”
李汝魚點頭。
中年男人依然笑眯眯的,說了聲,若是無事,可願意隨我出城走走?
李汝魚怔了下,“請。”
倒想知道這個不速之客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汝魚和中年男人離開後,秀氣青年難得的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沉思了一陣,轉身走入後院,有些事還是早做綢繆,可不願意死在開封。
毛秋晴沉默了一陣,提著繡春刀出了門。
走出繁華開封城,順著汴河一路向上遊行去,中年男子沒有把李汝魚當做少年看待,一語一言皆是同輩之人的交談,為李汝魚細細介紹了不少本地風情。
李汝魚只聽不說。
中年男子很喜歡少年的這種性情,出城後在介紹了本地糧耕風情後,便不再言語閒話,聞著稻香走在河畔,輕聲說道:“這一次觀漁盟約,那個男人為臨安的陛下背了個大黑鍋,天下讀書人皆唾之為賣國賊,但不可否認,這位樞相公為大涼北方爭取了數年甚至十數年的安寧。”
男子望了一眼平曠田野,有些諷刺的笑意,“然而安寧需要付出代價,若是今後北蠻再有些什麼天災人禍,作為北蠻之兄的大涼,於情於理上都會拿些東西救濟一番,所以你看啊,這茫茫稻花香裡,今後又有多少黍米將會送到北方草原上去。你說諷刺不諷刺,大涼竟然要給自己的敵人送去一片溫暖。”
中年男子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然而北蠻狼子野心世人皆知,那位草原雄主……嗯,怎麼說呢,用臨安那婦人的言辭來說,大抵也應是一位異人,其心之大,千古未有,若等得北蠻國力昌盛之時,必然鐵騎南下,那一日恐怕就不僅僅的滿足於大涼的半壁江山,而要鯨吞大涼和大理,徹底統一這片天下。”
李汝魚暗暗心驚,這中年男人的看得很遠,這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視角高度。
中年人又道:“年號永安十二年,大涼從沒永安過,永貞年號又能多少年?何為貞?何謂正?天下人或不盡知,但臨安那位坐在垂拱殿裡的婦人知曉。”
頓了頓,語出如斬釘截鐵:“大涼的永貞,當是國內昌平,四夷臣服!”
李汝魚深有同感。
中年男人有些讚賞的看了一眼李汝魚,“那婦人眼光不錯,假以時日,你必然會在大涼這天下書寫一番盛世風流。”
李汝魚略有吃驚。
他究竟是誰?
敢稱呼坐鎮垂拱殿的女帝為婦人,這大涼天下貌似沒幾個人有這底氣。
中年男人知悉李汝魚心中的疑惑,笑了笑,“是否覺得奇怪,天下大勢在我眼裡為何如此透徹?似乎忘了介紹我自己,我叫嶽平川,山嶽的嶽,一馬平川的平川。”
岳家一馬平川。
這就是那位讓大涼趙室夜不能寐的男子!
坐鎮開封,掌鎮北軍,用槍如神,和樞相公並稱大涼重器的岳家王爺。
李汝魚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到開封,他就來了。
而且是一個人。
他就不怕自己等人將他斬殺於此麼,旋即轉念一想,自己想多了,別說在開封殺岳家王爺,哪怕就是在臨安,靠自己這幾個人也傷不了這位王爺皮毛。
岳家王爺,大涼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