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交擊聲,盔甲相撞聲,戰馬嘶鳴聲混雜一起,譜響一曲悲壯戰歌,鮮血在落日餘暉下滿天飛灑,無數男兒在刀劍長戟之下被絞殺,生命如留人河水一般滾滾而逝去。
無人退縮!
觀漁老兵不退,我等男兒,還不如薛縣令乎?
北蠻男兒不退,這些日子攻城不下的積鬱瞬間爆發出來,兵力倍之,正是趁此機會殺光觀漁城這些大涼弱雞,撈取軍功之時。
殺。
刀刀見血,所有人都血紅著雙眼,悍不畏死的拼命。
活著的人越來越少。
安梨花坐鎮後軍戰車之上,見狀笑了。
北蠻大軍,正不斷蠶食敵軍,只需再有小半個時辰,便可全殲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涼蠢材。
整場戰事,只需要半個時辰!
安梨花的笑容忽然僵滯,不可置信的側首看向左邊。
斜刺裡,東方忽有煙塵瀰漫。
一隊騎軍,人不多,三五百人,皆騎著孱弱戰馬,所穿盔甲破舊不堪,從瀰漫的煙塵裡穿雲而出,如離弦之箭,撕開所有斥候的防線,直插北蠻大軍左翼。
當先一人,身騎白馬手持銀槍,長髮在風中飛舞,不著盔甲而穿白衣,衣袖飄飄風姿颯爽,這一刻如戰神,無可阻擋的率軍撞陣。
北蠻左翼大軍廝殺中,被這斜刺裡的數百騎兵一撞陣,頓時軍心潰散,瞬間有些潰不成軍。
白馬銀槍,率軍如箭,士氣如虹,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如收割韭菜!
安梨花猛然驚醒……哪裡來的騎軍?
雲州的援兵?
旋即想起了什麼,不是雲州援兵,是那群自己沒放在心上的大涼流寇!
亦是散兵潰勇。
北蠻女將軍,這一刻臉如死灰,死死的盯著那位白馬銀槍如戰神一般撞陣的年輕人,如一道白色閃電,狠狠的撞擊在安梨花心上。
恍然間,不知道身在何處。
是那個人?
安梨花的臉色,詭異的浮起一抹奼紅,按在秀戎刀上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最終並沒有發出變陣的軍令。
嘆了口氣。
就這樣罷。
……
……
戰馬已死,揮劍殺人的李汝魚面不改色,一劍劈死一個北蠻刀兵後,抬頭看了一眼東方。
笑了。
他終於來了。
昨夜在城頭,被夏侯遲家的婆姨戲謔之後,自己在東城牆上遠望,便看見極遠處有白衣白馬人持槍而立在曠野裡。
因為北蠻斥候的緣故而不敢過於靠近。
也不知道他是第幾日出現在那裡了。
但他終究被自己發現了,靠著彼此之間僅有的那一點默契,今日反攻出奇制勝,更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擔任奇兵的角色。
他沒有讓自己失望。
正笑間,有北蠻刀兵悄無聲息的從後面一刀砍來,等李汝魚發現時,刀光已在頭頂,剎那之間遍體冷汗,卻忽然聽見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