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和趙長衣的關係不好說,有一點很明確,不會是朋友。”
想起了那個唇角有淡青色美人痣的小蘿莉,李汝魚臉上湧起一抹溫柔,“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毫不猶豫的拔劍殺了他。”
柳向陽哂笑,不無嘲諷的哦了一聲,語調上揚,明顯不信。
“不重要了。”
掃視了一眼三人,因為你們今天都得死。
徐家不容我又何妨。
我起於北鎮撫司,今日得大功而返,再將這些年搜刮的錢送到臨安北鎮撫司總衙運作一番,最遲下半年,便能調職回臨安,升任副千戶甚至千戶。
總有一天,我要反誅柳州徐家!
李汝魚沉默了一陣,“你殺不了我們。”頓了一下,神色奇怪的道:“柳向陽,柳百戶,你亦是七尺男兒,當年熱血夢想今何在,難道不想和徐家,和這個世界談談?”
柳向陽不做聲,跨步,雙手抱刀,繡春刀如一掛銀河,從上而下乾淨劈落。
一刀兩爿。
風生。
溪風輕漾,拂過廣袤大地,本如親人般溫柔撫摩著眾人臉頰,衣衫微微翻動,洗去了夏初的莫名燥熱,隨著刀如銀河劈落,溫柔溪風倏然暴躁起來,像個慾求不滿的小娘子,新婚之夜看著身旁酣然入睡完全不顧自己的男人,情緒失控。
風起乍卷,割膚如刀,似有萬萬千的無形繡春刀。
水起。
秋沙溪平緩清澈,略顯翠綠色,安靜的流向遠方,如一條綢帶纏繞在大地上,風生時,平鏡般的湖面驟然起波瀾,炸裂出層層浪花,席捲滾滾中拍打兩案。
如水妖作祟。
一刀既出,柳向陽睥睨山河,手中握的不再是繡春刀,而是自己的前途和人生夢想。
世人只知我半路棄文從武,只道我百戶之位源於柳州徐家。
卻不知我柳向陽,練刀十載,早已臻化境,只是深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是以藏拙,但想著有一日,能以此刀,暢快淋漓的將那惡婆娘一刀兩爿。
那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黑暗慾望,一天又一天的折磨著自己,吞噬著自己。
附骨生蛆。
李汝魚那句話沒錯。
自己也想和徐家談談,更想和大涼那些權貴們談談,但道理是用刀講出來的,歷朝歷代皆如是。
出身寒門的自己,只能曲折著蹣跚而行。
直到那一天,自己講道理無人聽時,可以無所顧忌的揮刀。
因為這世界,始終是有建築分層,弱小者的聲音,誰人聽?
李汝魚大驚。
春風關時,老鐵只是簡單的拔刀,柳向陽便寸步難行,本以為他只是個無用繡花枕頭,現在展露出來的刀道鋒芒,儼然宗師。
只能避其鋒芒,身形後退。
一退再退。
李汝魚練劍不到兩年,夫子給的那本劍譜,也只是普通劍道常識,所會的唯二,便是劈劍,以及荊軻的十步一殺。
柳向陽的長刀劈落。
塵埃碎石激射。
長坂橋上留下一道長近一米的刀痕,入石半寸,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