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明訂好了車票,看她就那樣面無表情地一言不發,嘆了口氣。
本以為自己這樣的自作主張怎麼都會引來一兩句爭吵,連解釋的理由都準備好了,結果對方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又都用不上了。
將兩人手機都收到自己口袋裡,不想讓她再被這些亂七八糟的訊息影響,又伸出手,將她那微微發顫的手掌握住。
顧南佳沒言語,就那麼被動地讓他握著,將腦袋偏向窗外去。
雨勢更大了,豆大的雨點在車頂砸出巨大的聲響,路面上濺起的水霧甚至都遮住了視線。
六月的暴雨來了,夏日的燥熱被雨水沖刷一空,只留下吵鬧的冰冷,連汽車雙閃的咔嗒聲都顯得空洞又悠遠,一點也不真實。
狹小的空間被隔離成一個孤寂的島嶼,島外是能將人吞沒的驚濤駭浪,島內是尋不到出口的絕望旅人。
顧南佳渾身都冷透了,唯一的些許溫度源於自己被緊握的手掌。
他握得那麼用力,都能清晰感覺到他面板下血管的跳動,能從自己略微疼痛的神經尋到一點淺薄的安慰。
車子沒辦法繼續開,雨刷已經開到了最快也清不淨擋風玻璃上瀑布般滾落的雨水,顧南佳或許是乏了,斜斜靠在副駕上睡過去。
臉上的淚痕還沒消,眉頭微微皺起,連呼吸也不甚平穩。
蘇啟明輕輕抽了抽手,結果被她緊緊地反握著,動作稍微大了些就看到她似乎要被驚醒,只好作罷。
蠻不習慣地用左手摸出自己的手機,將頭偏向窗邊撥通了棠北榆的電話。
才響了一聲就被接起:“喂?晚上幾點到啊?我和林冉去接你。”
“幫我向主任請幾天假,我這邊出了點事情。”
“出什麼事了?嚴不嚴重?海市那邊的會診要延期?病人惡化了?”
對方滿是焦急地連著問了好幾個問題,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蘇啟明回頭看了一眼副駕上的顧南佳,默默將手機的音量關小了些。
繼續開口:“私事,估計要耽誤幾天。”
“又是你的小女朋友?”對方頓了頓,聽筒裡驟然寧靜了幾秒鐘,“行我知道,你的手術我來接手,具體能幫你請幾天我可說不好,事情不好處理的話你給林冉去個電話,他畢竟是南方人,說不定能幫你託幾個朋友。”
“嗯,先給你說一聲,我馬上就給他打電話。”
“好,先掛了。”
棠北榆掛了電話,放在桌面上的午餐再也沒了繼續享用的胃口。
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咒,雖說大家心知肚明他去海市就是為了那個姑娘,但這下子耽誤了工作,就讓人一時半會無法理解。
看了看辦公室的掛鐘,還有二十來分鐘就要下班了,連忙站起身走向主任的辦公室。
好在最近還不算很忙,藉口說他有點家裡的事情要處理,又再三保證自己會肩負起他的病人和手術安排,這才讓老主任鬆了口。
不過想來也和蘇啟明這麼多年從來沒這樣子請過假有關係,誰都會遇到些突發的情況,老主任倒是沒過多地詢問,只是讓轉告一聲儘快回來上班。
幫他請好假出來已經十二點多了,給對方發了一條已經請好假的訊息,待對方回了一句收到才躊躇著撥通了林冉的電話。
“別問我,很麻煩,一兩句說不清楚,下了班去你家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