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聞,這個名號,從來就不是和藹可親、溫情和善,它所代表的是恐怖,是驚悚,是屠戮,是殺人如麻,是聞風喪膽。
這位已經不知道生命是何物的“老屠夫”,又有何時對他人有這般語氣?就連作為孫輩的陸喬泯都沒有此等待遇,那麼這個叫林塵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也多虧是陸明聞晃眼間望到了林塵的面容,不然與陸喬泯的戰鬥倒還真無法罷休了,方才方墨的出手,其實是陸明聞示意的,林塵那一手火拳,路橋明是必定中招,一旦中招,按照陸喬泯睚眥必報的性子,林塵畢竟會有無盡的麻煩。
而陸明聞在林塵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這個故人對自己來說,是朋友,是道友,更是他所崇敬之人。
其實火海中的戰鬥已經有結果了,陸喬泯實力很強,但是在施展“玄明染”之後,便開始對林塵輕敵,以至於處處破綻。陸明聞讓方墨出手阻攔,表面是防止陸喬泯不受傷害,其實是為了保護林塵。
他本就激動,當與林塵交談兩句之後,竟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饒是知道自己失態了,但這位老者,哪裡還在去關心那麼多,他必須要知道,這個林塵到底是不是故人的遺孤。
林塵錯愕,訕訕一笑, 道:“晚,晚輩來自角域。”
陸明聞滿懷期待的表情,在聽到“角域”兩個字之後,黯淡下去,只是輕聲“哦”了一聲,遂又臉色激動,道:“那,你家裡面還有什麼人?”
“前輩...”林塵露出為難之色,盯著陸明聞的臉,輕聲道。
陸明聞心思明瞭,轉過頭,抱了抱拳,對高欒道:“高兄,恕陸某失禮。”
高欒報以微笑,表示無妨。
陸明聞又轉過身來,對方墨說道:“方墨賢孫,不知,可否容許老朽‘鳩佔鵲巢’一番,借用你的宮殿一用。”
“陸爺爺言重了,何來‘鳩’與‘雀’之說,但用無妨。”方墨連忙道。
陸明聞雙手又是一拱,竟是直接將眾人晾在了原地,拉著林塵朝方墨的大殿走去,齊天怔了一下,也隨著去了,直到殿門“轟隆”一聲關閉後,眾人才算是回過神來,不由面面相覷。而陸喬泯的臉色,卻漸漸的陰沉下來。
進入殿中,陸明聞與林塵對立而坐,他揮手示意,讓齊天安坐,然後他環視四周,蒼老的手掌對著虛無輕輕一彈,只見陣陣漣漪在虛無中盪漾,然後逐漸擴散開來,遍佈整座大殿。
見林塵面露疑惑,陸明聞輕笑,道:“以防隔牆有耳。現在,你可以放心的講了吧?”
林塵眼眉低垂,而後猛然抬起,望著陸明聞,道:“不知,前輩到底想知道什麼?我只是個沒有來歷的小輩,不知哪裡得到了前輩的青睞,還望...”
“哈哈哈哈...”
不待林塵說完,陸明聞仰頭大笑,他又看著林塵,道:“小子,跟老夫就不必說一些官話,老夫縱橫沙場百餘年,從來也是不聽道理的,你只要告訴我,誠心之話便可。”
林塵也不禁被這個老年人的話,惹得有些火氣,不明就裡的跑來問東問西,而且不說明自己的緣由,若是對自己圖謀不軌,或者說是老頭子,甚或是歡歡的仇家,那麼自己豈不是要將自己與老頭子、歡歡陷入危險的境地?
“前輩倒真是說笑了,我與你素不相識,若前輩是為了後輩找場子報仇,那塵洗頸待之。”林塵“呼”的站起身來,語氣鏗鏘。
林塵突然的爆發的火氣,是陸明聞沒有想到的,他聞言微怔,而後又是放聲大笑,許久之後,放在停下來,他靜靜的又望著林塵許久,逐漸收斂自身的氣勢,陡然間,他就完全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他眼神渾濁的盯著林塵,一字一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來歷。”
林塵心頭一跳,但卻裝作若無其事,回頭道:“哦?既然老人家知道我的來歷,又何必要逼問晚輩。”
“因為,我不敢認錯呀!”說著,竟然斗大的淚珠自蒼老的眼眶中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