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渦流漸漸散去,這處海面恢復了平靜。但在相距不遠,大概不到百里的地方,灰氣蒸盈著海水,已分不清是蒸汽還是混沌之氣的煙霧又在海面上攪出了湍急渦流,似乎直通海底。
“請懲罰我吧,團長!”
戰艦王廳裡,魔思達隊長維斯坦斯跪在王座下,神色沉痛。“我不僅丟掉了無敵號,還有七個兄弟靈魂消散,永遠離開了我們。”
“懲罰是必要的。”王座上的郎世德說:“但那應該是讓你吸取教訓,等待將來向敵人百倍索償。沉睡就不必了,即日起解除你的連隊長職務,去聖火祭堂做衛兵,期限是一百年。”
維斯坦斯謝恩退下,郎世德又點了兩個人的名:“阿爾德、蓋特。”
兩個面板細嫩得像嬰兒,臉上身上沒有半點傷痕的魔思達來到王座前,引得魔思達們一陣鬨笑。笑聲倒沒有惡意,只是拿他們跟“迴歸”之前比,覺得挺有意思而已。
他們自然不是毛頭小夥子,朗世德手下的魔思達最年輕的也活了上萬年了,阿爾德和蓋特並不是最小的。
“你們監察震旦不力,沒有發現卻敵號的真實狀態,也沒有在震旦控制住必要的力量,讓我們的計劃受到挫折。”郎世德的話語雖然平靜,但誰都聽得出他在極力壓制憤怒。魔思達們瞬間噤若寒蟬,而這兩個當事者更是低下了頭,連呼吸都停住了。
“不過阻礙我們的力量,根源還是來自郭瑞德,這超出了你們的能力極限。”郎世德揮揮手,“你們也付出了迴歸的代價,就不再處罰你們了。不過你們必須全力完成新的任務,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阿爾德,”郎世德下令,“我們的大隊人馬很快就要到達扶桑,你得繼續拉攏震旦人那股叫……太一什麼的勢力,讓他們為我們所用,至少得讓榮譽號有安全並且隱秘的落腳點。”
“蓋特,你跟震旦海商的聯絡也不能中斷,現在他們的態度非常曖昧,你必須儘快逼迫他們採取明確的行動。”
兩個魔思達不迭應下,等大多數魔思達跟他們兩人退下後,剩下的魔思達七嘴八舌開始討論起眼下的形勢。他們基本都是郎世德的子嗣,包括已經被降職為衛兵的維斯坦斯。
這些人眾說紛紜,聽起來不像是侵攻扶桑,更像是在找避難所。
有的說震旦這邊情況不明,水土不服,震旦人各大勢力也居心叵測,不可能與魔思達坦誠相見攜手合作,終究不是久呆之地。穩妥的路線還是在扶桑劫掠到足夠物資,尤其是各類模械,然後前往新大陸。
有的說震旦本土的確棘手,但扶桑群島還是可以大有作為。粗略估計扶桑有上千巢坑,人口至少十億。雖然是震旦人的旁支,但與震旦人離心離德,可以利用。
還有的說不如把扶桑人當做祭品,用來開啟混沌之門。扶桑人雖然不是巴託人,開啟的混沌之門未必是正確的,但只要能讓榮譽號進入混沌,必然能找到歸鄉之路。
這些意見應該頗為激進,每說一個,大多數魔思達都下意識搖頭,朗世德也一直沉默不語。
其他魔思達說的又是另一條路線……
“那個叫高德的震旦人汙穢了至高神火,他必然不能長久。我們還是應該以他為目標,努力消滅他,從他身上獲得郭瑞德的所有秘密,找到啟示錄。”
“我贊成,我們巴託調查了數萬年,又在風暴之眼辛苦了上千年,最終一無所獲,啟示錄肯定是被郭瑞德帶到了震旦。”
“沒能擊敗高德是沒料到那傢伙能汙穢神火,還能讓神火激發出更強力量。不過我們也不只是有榮譽號,無敵號也還能撈起來修補。我們可以向那傢伙發起新的攻擊,他再強大也只是一個人!”
“其實……”維斯坦斯怯怯的發言,“我們的目標是掙脫混沌迴歸故鄉,震旦人……至少是那個高德,他的目標是對抗混沌,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目標並不是完全衝突的,說不定能有合作的空間。”
其他魔思達紛紛呵斥,郎世德哦了聲,擺手壓住其他聲音示意他繼續。
“認真想想,即便高德他能拿到啟示錄,也毫無意義。首先他沒有帝神的碎片,其次他已經汙穢了帝神的至高神火,啟示錄對他而言,唯一的價值就是跟我們做交易。”
這話說了出來,一半的魔思達冷哼,另一半卻相互對視,神色怪異。這些魔思達跟著郎世德傳送到了卻敵號裡,親耳聽過郎世德跟高德說到了類似的話。
郎世德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問:“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們可以跟他合作的呢?”
“是卻敵號的主炮打過來的時候。”維斯坦斯的聲音微微發顫,“還有兄弟們靈魂粉碎的時候,那一刻我覺得……我們魔思達依舊是凡人,跟震旦人一樣。既然都是凡人,都有共同的敵人,我們肯定可以溝通,可以做交易。”
郎世德繼續沉默,其他魔思達紛紛叫嚷起來。
“不要把我們跟震旦人那種卑賤生命混為一談!”
“整個世界是我們帝神抵禦混沌開闢的,他們震旦人是趁機竊取了一部分世界的小丑!”
“就算我們不再擁抱至高神火,震旦人也沒有資格汙穢!從那個傢伙汙穢神火的那一刻起,我們跟他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了!”
“我們是可以跟他談交易,但那只是手段。他跟混沌一樣……不,他汙穢的神火是比混沌還要邪惡的存在!”
等這些魔思達捶胸頓足,叫囂得王廳頂壁都簌簌落塵時,郎世德才開口發言。
“啟示錄我們必須拿到,不能讓我們在巴託的萬年隱忍,風暴之眼的千年努力都白費。但怎麼拿到,這不僅需要強大的力量和堅定的意志,還需要柔韌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