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確定,”女調和者收起漫天飛舞,如血紅綢帶的血光。“原本我以為你是個魔思達,後來才發現只是個能穿上魔思達戰甲的凡人。今天又確認了你身上的戰甲不是魔思達戰甲,而是義思達戰甲。沒猜錯的話那該是黑鯊號裡的藏品,大人們竟然沒把這玩意搜出來,看來裡面還藏著太多秘密。”
“這還不是你的真實根底,你竟然能像大明皇帝一樣燃燒魂魄,倒是很讓我吃驚。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聽上頭的大人說,除開朱家血脈之外,只有凡人種子能點燃魂火。”
“根據大人掌握的情報,你應該不是朱家血脈,那只有凡人種子這個可能性了,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聖山會支援你。不過凡人種子是有改朝換代潛質的人,對大明而言是個巨大威脅,不知道深山是怎麼說服朱莫離支援你的。這倒不是值得煩惱的問題,終究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還有很多天真幼稚的想法。”
“總之你這個人呢,必然是排斥混沌之力的。這就是說,除了你手上的武器,身上的戰甲,還有燃燒的魂火之外,再沒更多的能力了。”
“其實你應該自豪的……”
女調和者居然戳中了高德的心思,“純粹凡人不過是能啟用灰器的原初形態,就像刑天那樣。如果刑天沒有穿戰甲拿武器,別說對上魔王,哪怕是對上我們這樣的調和者,都是被屠殺的下場。”
“你跟刑天也差不多,但你能勉強跟我周旋一陣子,這還不夠自豪的嗎?雖然大部分功勞都得歸於你身上的義思達戰甲,還有那柄應該也是原版貨的義思達戰錘。”
“難道不該是你自豪嗎?”高德苦無破局之法,只好跟她鬥起了嘴皮。“你是真的沒有意識到立在你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你說到的什麼有改朝換代潛質的凡人種子姑且不論,只說其他的……”
“我,高德!兵部侍中、提督墜星海、羽林衛鎮魔司鎮撫使、錦衣衛同知、內廷總管的頭號黨羽、大明女皇的重磅鷹犬,竟然與你打成平手。而你不過是震旦區區一隅的下港之人,在下港還沒有半點身份,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什麼破天戰塔的塔主,還是個無名之輩,難道你不該感到自豪?”
“無名之輩……”對方明顯被激怒了,氣得冷笑:“你還真把大明賞你的官當回事,難道不知道大明不過是聖山的一條狗,跟其他已經湮滅的朝代一樣,用完就丟。竟然對著綿延萬年,一直與聖山對立的魔人講大明的官,你的眼界低得讓我想笑掉大牙!”
“震旦……不,整個世界就是魔人的世界,就連聖山都已經龜縮起來,不敢面對魔人背後的混沌了。灰境才是抵禦混沌的前線,每一座魔塔都是與混沌戰鬥的堡壘。我們這些魔塔的塔主,才是決定世界命運的主人!”
“是啊,大明是聖山的狗,”嘴皮上的戰鬥高德倒是輕鬆自如,“我也同意聖山越活越混回去,也開始苟了。不過你們魔人連聖山的狗都不如啊,要知道灰境是聖山弄出來的,魔塔是聖山教你們建的。本意就是給你們搭個狗窩,讓你們在混沌的衝擊下有棲身之所。可你們魔人……至少是下港的魔人,卻背離了聖山的期望,轉頭向聖山輸誠,把自己的狗窩當做迎接混沌的祭壇,算起來豈不是連狗都不如?”
這些資訊既有絕魂谷小楚的解說,也有高德自己的摸索,還有鐵中玉鐵中石等“下港叛徒”講述的鐵鏽戰塔內幕。
高德現在很清楚,下港的海塔會里,絕大多數魔塔都不把大明覆滅混沌降臨看做滅世之災,反而看做了自己的發展良機。他們當然不願讓震旦被混沌吞噬掉,但借混沌之力壓垮大明乃至聖山,繼而由自己翻身做主,這已不是需要掩蓋的秘密。
支撐他們如此信心的依憑,自然是他們認為震旦全由魔人支配,自然就有了抵禦混沌的力量。對應的現實在巴託,在新大陸已經呈現。的確,到時候凡人會陷入無盡苦難,但那是凡人的事情,他們是魔人。既然這個世界不容凡人,那就讓凡人全變成魔人好了。
“提督大人的話證明了銘刻在所有魔人魂魄中的仇恨,”女調和者的語氣變得沉冷,“你是聖山的人,你跟我們魔人不共戴天!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林飄萍。我沒功夫給你講述自我的二十代祖宗開始,我們林家就與聖山結下的仇怨。我只能承諾,明年你的忌日,我會給你燒香!”
“所有魔人?”高德找到了突破口,“在你眼裡,我手下的魔人就不算魔人了,鐵鏽人也不算魔人了?對了,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有那麼多鐵鏽人投到了我這邊?”
“凡事總有例外,“林飄萍不為所動,”終究是人,哪怕有刻骨入髓的仇恨,也有喪盡天良只求富貴的敗類。”
“說得你們下港魔人還有良心一樣,”高德嗤笑,“你上面的大人們要是聽見了,怕是會笑掉大牙的。”
說到這林飄萍短暫的沉默了片刻,然後自我肯定般的說:“善惡是沒有絕對的,哪怕屠盡天下生靈,如果是為了魔人的未來、震旦的未來,那也是善。”
“真是讓我意外,”高德嘆氣,“鐵鏽人只是被逼無奈,為了族群的延續才沉淪在下港,而你……卻是那種為了所謂的崇高理想待在下港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什麼中二……”對方一頭霧水,但為了保持氣勢強行閉嘴不找他問個明白。
“善惡的確是相對的,”高德隱約有了想法,但他也沒狂妄到覺得靠嘴炮就能制服對方。“不過這建立在完全清楚自己的立場,並且理解自己的目標這些基礎上,而你顯然還有欠缺。”
這時候他又慶幸沒有呼叫小麗支援了,“糾正你的一個錯誤,我,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如果不是頭盔遮著,他還想露齒一笑:“我啊,也是魔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