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他,邱癲子,扛著一架長梯子,堂而皇之,俊格朗朗,穩穩地站在杏花嫂的眼前:我,邱癲子,順溜了!通泰了。
這座老農會大院子,看起來已經亂七八糟的了,過去的種種寶貴,已經殘存得沒有多少了,剩下的滿眼是平平無奇。可為何邱癲子一到了這裡,卻能不斷地進步,不停是髮現並不簡單的物事和人士呢。
這隻能說明,這一塊地的底蘊之深,也反證了損失之重。
這一個早晨,自從與杏花嫂會識之後,邱癲子在修行上已經有過了好幾次明顯的提升,在他的自我判斷中,還得以這一次的提升最大。因為這次已經是思想上的提升,是立場上的堅定。
英雄氣短,以壓短氣概,得到氣概的豪壯,明白了英雄氣,就有了去縱橫馳騁底氣。
邱癲子的手一搭上梯子,梯子中傳來的那種沉穩,那種誠心正意,行得直,站得穩的堅定立場,立即就衝擊了他的感知。
它為什麼能那麼正,那麼直,那麼穩?為什麼面對艱險,它總是能主動地靠上去,去克服,去跨越,而不是避讓?不是猶豫,不是遲疑,不是退縮!
物猶能如此,人何以堪?
或許還是要穩婆子才能回答得完整。
以邱癲子的靈敏,還是能推究得出一些究竟的。
穩婆子為什麼能那麼穩?已經幹到百歲高齡了,她還是沒有停,還是在接生。
只因為在她的意識中,接生是神聖的,是對新生命的保證,用剪刀針尖在迎戰死神。接生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戰鬥,是她的價值和尊嚴,是她在平凡中偉大起來的唯一原因。
工作都很重要,有高下之別,沒有貴賤這分。
就像梯子,平日裡讓它們閒在一旁,通通靠邊站。
它生來就是讓人踏著它前進的。
要用時總是被踮腳,被踩踏,被踩在腳下被騎在胯下,有何地位可言,有何尊嚴可以自誇滴?
(當我寫下這幾句的時候,我在公司裡也就像這把梯子一樣靠邊站了!世界真有這麼玄?)
2★.
邱癲子動用他非人的靈感,察覺到這一架梯子卻很不同。它似乎出身很高貴,它的品格很高尚,它的品位很高雅,它的責任很神聖,它在平凡著,也同樣在偉大著,每一次要被用到,它都能不負所托。
——不負所托!
——神聖的工作!
——不避讓,靠上去!
邱癲子的心思是何等的活潑,他的內在修行已經深邃入微,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心情上沒有了瑕疵。
接受媒婆子的託付之時,儘管媒婆子就像呱婆子一樣交待了又交待,鄭重了又鄭重,但因為這件事的特殊性,邱癲子的深心中,難免還是滋生出了獵豔享樂的情緒,難免浮躁,難免猶豫,難免遲疑,難免擔心出亂子。
邱癲子也想質疑,也想過要如何消除隔閡,如何放得下臉面,也想怎樣下手,如何制訂出預案來應對各種不測。
想得越多雜念就越多,心思也就越來越不純,也越來越難以取捨,也就有了搖擺,有了心結,內在中也就有了塊壘,也就越來越難以堅定自己的信心。
還好有了這架梯子。而且是這一架,是邱癲子一觸控就能勾起他的靈機的這一架梯子。
梯子很簡單,很平凡,沒有什麼稀奇,就是橫平豎直,牢靠地鉚釘在一起,連裝飾都沒有,其餘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