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面容黎黑的女子走在茫茫人流中,身側走過的人不會停下來瞥她一眼,城市的交通依然雍堵,穿著黃服的協助交 警吹著哨子,揮著旗阻止那些想搶紅燈的人流,一輛公車緊貼著人群穿過。
(二)
常夏一人坐在出租房裡。開啟窗戶,坐在窗前,
現在,就來聽聽你心中的聲音,它已被掩蓋得太久,被生存,被周圍的囂鬧,被不加抵制得盲從。
現在,聽聽你內心的聲音,就像曾經在小城王國,傾聽著你內心深處的呼喚,它從遙遠的海岸線傳來,聲音裡帶著海浪的蔚藍,它尖尖的嘯音若隱若現。
它踏著樹尖的輕風,悄然來了。
現在,聽聽堅定的獨白。
你到底需要什麼?它問。
這個問題讓我再想想,我需要什麼。
常夏喃喃細語:我可以一直做下去,做銷售,雖然偶爾癲癇發作一下,但是我已經習慣它的鐵鐐了。我發現它的快樂了。那種被下屬們稱為經理的被尊重感。策劃了一個成功的商業活動時的成就感。
對了,最重要的是錢,至少,我不再為生存而擔憂了。有了錢,我可以買房子了,生活,安定。
那就是你所需要的嗎?它問道。
讓我再想想。我毫不懷疑,我會是個優秀的銷售人員,已經有一家醫藥外企向我遞出橄欖枝,公司也在把我往省區老總的位置上培養。我追求著更高的收入。更高的價值實現感。
說下去。更高的收入……我夢幻。猛然驚醒,常夏似乎發現了溪流末端那乾涸的沙灘。
這就是癥結所在。陪客戶喝酒時總聽到心裡隱隱的哭泣聲,角隅裡。她揮手驅趕著這哭聲,今日,它彙集在這了。
這樣的生活是帶笑的木偶。沒了靈魂。別人都會看到它的笑,只有我知道它沒了靈魂。
“ 我已經從銷售中得到了很多,那就是如練獄般重新捏了一個我。放在鍋裡煮,大汗浸淫。如同《聊齋》中《小翠》裡的那個傻子,被煮得認清爹孃了。現在,我該收手了。
當少年的她和母親,搶收完晾在稻場上的穀子,夏日的暴風雨轉眼就過去了。
她站在晾場上,感到體內有種莫如的悸動,她還不知這是什麼,轉回屋子,拿出了作業本,坐在石頭門檻上,伏在膝蓋上。用鉛筆,歪歪扭扭的寫著,
從那時起,文字給她生命打下了最初的印跡。在以後的成長工作中,發現了沒有哪一樣東西能趕得上語言的顫動和迷離。
當她從那個國有體制裡走出來後,她想透過手上的夢想與社會巨人交換,但社會巨人根本就不理睬她,不能給她吃和喝的。
於是,夢想它遭遇流放了,遭驅遂了,它沉入沉靜的黑夜世界。一座理性的寶塔建在它的上面。生活生存在外界世界中尋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