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苑裡,泠潭幽幽,平靜地倒映著滿天的星辰和世間的草木。
泠潭之上盡顯寧靜深遠,只是泠潭之下的風波惡又有幾人能知?
此時的蘇陌正盤坐於地,他周身散發出的真元十分紊亂,起伏有如六月海動,有時渾厚如若山嶽;有時又微弱得堪比嬰兒吐息。
在他的三步遠外,如月看著蘇陌時而安寧時而猙獰的面龐,伸手佈下了一個元罡罩。
下一刻,一股強烈的真元波紋瞬間從蘇陌身上波動出來,重重地擊到了如月的元罡罩上,所幸如月真元較為深厚,卻是擋下了這一擊。
只是從她的面容上可看不清半點慶幸的模樣,她反而微微蹙起了秀眉。
原本只是想用陣法試探一下這人的本心的,誰知道竟意外引發了他的心魔......這傢伙究竟修行的是什麼功法?
在蘇陌的內世界中,女子正站立在軒泉學宮的瑤臺頂上。此處是軒泉學宮最高之處,憑藉她的目力,幾乎可以通覽渝州城的大致。
此時的她卻無心瀏覽這渝州的風景,在她目之所及之處,遠處的虛空中似乎展開了一道門戶,透過那扇門戶,女子依稀能望見裡面的光景。
女子暗道不好,蘇陌修行的【太衍心經】雖然神通霸道,但此功法所有的玄妙都落在一個“衍”字上。
顧名思義,此功法追求的是極致的變化。但修行者修行都講究“一念不生,萬念不在”。對蘇陌而言,功法或許給他帶來了強大的神通,但那些在普通修行者看來只能帶來一絲心悸的雜念,都可能在蘇陌心中掀起不平的狂瀾。
以前神御境往上的修行者對抗心魔的常用方法便是心魔引渡至內世界。必要時刻,可以藉助內世界的本源力量去抵抗心魔。
藉助內世界抵禦心魔倒不是某位前輩想出來的方法,幾乎所有有內世界的修行者,在心魔來臨時都會下意識地先逃往內世界。
蘇陌顯然現在也是在逃往內世界的途中,只是以他此時的狀態強行逃入內世界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原因之一正是他的內世界還未構建完全,此時若貿然引入心魔,可能會將原本好不容易建好的渝州城直接撐爆。
最重要的是,女子剛剛只是稍稍瞥去那虛空中的心魔投影,瞬間就感受到了一陣手腳發涼。
她雖然境界不夠,但還是略略感知到,蘇陌此次的心魔中,有著極修往上的手筆。
她只能一步踏至渝州城城門口,施展出一片風雪將渝州城遮掩,希望能稍作阻擋。
同時,她也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蘇陌能安然渡過此關。
......
......
“老爺啊,多謝收留,老朽還有要事,今晚便不叨擾了。”
蘇父挽留道:“老人家不多坐坐,休息一晚後再離開?”
老者笑笑道:“本來就是有雪你們才接濟老朽的,現在雪停了,老朽也該走了。”
蘇父悶悶地抽著煙,沒有開口。
一旁的忠叔見狀,趕忙上前道:“老人家,可是您的孫女還沒有醒來,不妨......”
老者瞪了一眼忠叔,嘟囔道:“誰告訴你那女娃子是老朽的孫女了?那女娃子只是在你們城門口雪裡扒出來的而已。”
忠叔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蘇父用眼神制止。
蘇父抬手抱拳道:“小山城的和如一家,不論這女孩是來自小山城外還是城內,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她的。”
老者笑笑,隨後便抬步出門了。
等老者走遠後,忠叔問蘇父道:“老爺,那老頭很有問題,為什麼你不讓我攔住他?”
蘇父的雙眸被吐出的煙霧所遮掩住,讓人看不起他的心中所想。只聽他喃喃道:“此人恐怕是橫穿了大半個瑾州,才來到這小山城的。”
忠叔一驚:“老爺是說,這人是個修......”
他話至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趕忙閉上了嘴。
蘇父搖搖頭,嘆息道:“不僅如此,此人身上還有我最討厭的味道。”
忠叔臉上的表情更是驚懼:“那少爺從他那拿的那本書,會不會......”
蘇父抬頭望向晴朗的夜空,長嘆道:“全忠啊,以前是我們太想當然了,故意將那些舊朝留下的功法燒燬,就是不想讓陌兒走上修行者的道路。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只是被推遲了數年。
或許讓他修行,也不是一件壞事。”
忠叔著急道:“可是這是那種人給的,若是其中有什麼被篡改的部分,那少爺豈不是......”
蘇父搖頭道:“雖然我很討厭那些人,但他們從來不屑於在小處佈局,他們只喜歡從大局上便把握住勝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