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意思很有講究,就是無論如何戰陣之間不要再打了,白少流與福帝摩兩個人鬥去,以個人之戰取代攻城之戰,菲力浦作為勝負的賭注。福帝摩急切道:“陛下,可以留下海倫,但是我要帶走反叛的魔法工匠們。”
丹紫成冷笑:“你這話說的,你怎麼知道你一定能贏?”
菲力浦道:“我同意國王陛下的處置,我將承擔所有的罪責,但是這與魔法工匠無關。”
福帝摩:“你在裁判所裡是無法與外界聯絡的,是他們自己決定救你,怎會無關?”
薇麗絲挺胸道:“我是魔法工匠的組織者,我為此事負責,其它的人都是受了我的矇蔽,事先並不清楚要參與什麼行動。如果決鬥中白先生輸了,我和歌琳老爺一起回教廷接受審判。”
菲力浦正想勸阻薇麗絲,而福帝摩還想反對,蒙哥利二世已經一揮手:“好,就這樣決定,誰也別再有異議!”他是巴不得把這件事定下來,每一個人的立場不一樣,做為鬱金香公國的國王,心裡想的就是以儘量小的衝突代價解決這件事。
既然讓國王陛下裁決,蒙哥利二世已經做了決定,眾人也就不再反對,攻城之戰成了一場騎士之間的決鬥,無論如何這是一種最圓滿的解決方式,得到教皇全權授權的約格也無法反對。約格看著福帝摩問道:“無敵的聖福帝摩總導師,您有把握戰勝白少流嗎?”
這話問的,簡直跟挑刺一樣,福帝摩重重的冷哼一聲:“白先生想怎麼決鬥?我奉陪,但是我要提醒你,年紀輕輕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
丹紫成的語氣似笑非笑:“大人提醒我珍惜生命?你看見這遍地的屍骸嗎?他們的生命難道不是生命?您就毫不珍惜?”
福帝摩:“黑暗生物理應被消滅,教廷的戰士是光榮的犧牲。”
丹紫成:“現在呢?黑暗生物在哪裡?您手下的戰士與城堡中的工匠們,他們的生命不值得珍惜嗎?”
這幾人之間的交流沒有問題,說的都是志虛國語,只有蒙哥利二世聽不懂,阿芙忒娜在一旁翻譯,她的聲音不大,卻用一種奇異的法力讓特伊城堡內外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見。蒙哥利二世上前一步道:“言辭已盡,多說無益,既然二位騎士願意以決鬥代替攻城,歌琳先生與這位小姐也服從決鬥的結果,那就這樣辦吧。……福帝摩大人,您的地位尊貴,是白先生向您發起了挑戰,那麼按照傳統的儀式,由他來提出決鬥的方式,您可以選擇接受或不接受,如果你不接受,那麼由你提出另外三種方式,讓白先生挑選。……白先生,請問你想用什麼方式決鬥?”
丹紫成:“志虛傳統,君子習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我要是和他比禮樂書數,那是欺負人,在這戰陣前所比的只能是射、御,說到騎術,我看那邊有那麼大個的恐龍,我也沒法比,公平起見,我們就比箭術如何?”說著話從腰後披風下面摘出了一把精巧的短弓。
這把弓比白少流的赤煉神弓要大一些,但是尺寸也算很小的了,弓弦不到兩尺長,很細就像一束耀眼的金光。弓脊是火紅色的,從持手部位左右分開的形狀象兩支被風吹成弧形的羽毛,火紅的弓脊上還鏤刻著黑色的金烏圖案。別人不認識這張弓,可是約格一看見這張弓就微皺眉頭,心中暗道:“這小子十有**是三夢宗大弟子丹紫成了,算計的夠絕啊,連忘情宮神器瞄日鵲都捎出來了,難怪要比箭術!”
約格,或者說當年的七葉並沒有見過這張弓,但以煉器大宗師的眼力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如果天下還有這樣一張弓的話,就只能是忘情宮鎮宮九器之一的瞄日鵲。
忘情宮道法分日、月、星、風、雲、火、水、土、靈九門,每門都有一件鎮宮神器,分別是瞄日鵲、指月玄光、七星峒、呈風節、揮雲杖、火靈幡、碧水煙披、息壤神珠、靈極佩,號稱鎮宮九器。碧水煙披與揮雲杖曾經在二十多年前的忘情宮之會上展示,而呈風節還曾被七葉奪走,直到昭亭山決戰時才被風君子奪回。
傳說中的瞄日鵲是一把短弓,是忘情宮祖師根據后羿射日的傳說打造的一把神器,據說持此弓在手,只要有大成修為,可以隨漫天霞光飛遊。而且瞄日鵲有弓無箭,以法力撥動弓弦,漫天霞光射出烈日之威。傳說可能有些許誇張,但這件東西絕對是妙用無窮威力巨大。
關於瞄日鵲還有一則真事也是異聞——
風君子當年在深山中迷路誤闖三夢峰上忘情宮,陰差陽錯拜在天月大師座下,那時他才十二、三歲,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屁孩。忘情宮中無俗事,天月大師也不天天看著他,風君子就自己玩,把一座仙宮鬧的是鶴飛麟跳烏煙瘴氣。
小孩當然要有小孩的玩意,俗話說水無常形,碧水煙披的形狀可以是霞帔、披肩、斗篷、絲帶,風君子就用碧水煙披將呈風節與瞄日鵲綁在了一起,就地取材造了一把特大號的彈弓。有彈弓就得有彈子,他只有一枚彈子,那就是息壤神珠。
這把彈弓的威力可太大了,也不能隨便打東西,天月大師教他法術,在三夢峰上信手摶雲,在天上化作龍虎百獸之形,用彈弓打這些東西。風君子當時也沒把師父所教完全當作學法,更像是仙子在陪他玩,用彈弓打得是漫天龍竄虎閃。但是他才玩了三天就闖禍了,有一次他回到忘情宮中還在把玩彈弓,一不小心把息壤神珠射了出去,打在了忘情宮土門神殿的五色祭壇上。
這座五色祭壇據說是用女媧補天所遺留的五色神泥所築,歷經千年燦然如新,水火不損金雷莫能毀,但是卻被風君子一彈弓崩碎了一角。這要是在別的世間門派,風君子早就受重罰了,但是天月大師的性情與常人完全不同,她只是告訴風君子:“你弄壞的,你把它修好,沒修好之前,不得再動息壤神珠。”
風君子當時沒那個能耐把五色祭壇修好,只有讓天月仙子收走息壤神珠,然後又跑去纏著她學煉器之法,所煉倒不是什麼正經法器,就是如何將三夢峰下浮生谷中的白離石煉化成白離珠,繼續當彈子玩。
風君子後來神通廣大,但是煉器之道一直不是最擅長,因為他就正兒八經學過這麼一點煉器之術,煉成的白離珠在他眼裡就是小孩玩的玻璃球子。但是此等煉器之法神妙非凡,出自他手中的白離珠是仿造息壤神珠所煉,以風君子天份之高,天月大師也是好不容易才教會的,而且白離珠在風君子手中又有了奇異的妙用,別人很難煉出來一樣的。
後來風君子因故被逐出忘情宮回到人世間,為了紀念他在三夢峰的生活,他自己又仿造了一批小彈弓,留下了一批白離珠,丹紫成手中就有一把。丹紫成拜梅野石為師時風君子尚未封印神識,另有獨門法訣相傳,那畢竟是他的大徒孫。
風君子在忘情宮中玩大號彈弓的時候只有十二、三歲,在終南派弟子七心的幫助下自制小彈弓的時候也只有十六、七歲,以少年人的心性並沒有打算煉製一件威震天下的神器,就是為了好玩。
仿造忘情宮神器瞄日鵲煉製的法器,世間不止小彈弓,另有一位煉器大宗師也做過這樣的事,這個人可不像風君子那樣就好玩,他的目的就是想煉製一件威震天下的神器,而這件神器就是七葉指點白少流所煉製的赤煉神弓。小彈弓與赤煉神弓的區別,也許就是風君子與七葉當年在世間心性的區別,但是現在赤煉神弓的主人是白少流。
七葉曾經的法器赤蛇鞭模仿黑如意但威力不及,距離世間神器還有些差距,赤煉弓的初胚模仿瞄日鵲,差距更大。赤蛇鞭被毀後七葉親手拿到呈風節仔細研究,有了一種想法,就是繼續打造自己的赤煉弓使它成為一件真正的神器,將瞄日鵲和黑如意的特點都結合在赤煉弓上,封印赤蛟元神,打造出一把赤煉神弓,他自己沒有完成,卻成全了白少流和赤瑤。
不提約格心中飛快的轉動,一瞬間想到這麼多,福帝摩一聽“白少流”要比箭術,當即點頭道:“好的,希望你不要後悔!……請問陛下,你是裁決之人,這箭術決鬥怎麼比?”
蒙哥利二世:“明日正午決鬥時我再宣佈規則。”
丹紫成道:“明天?”
蒙哥利二世:“是的,決鬥時間定在明天正午,既然用一場決鬥裁決爭端,那麼兩邊的戰陣就先撤了吧。約格大人,神聖教廷大軍作戰多日傷亡極重,不必在此列陣了,至於白先生,您的戰陣也不必在此擺開讓人誤生敵意。大戰之後需要善後,決鬥之事定在明日是應該的。”
蒙哥利二世倒是很機靈,不論決鬥結果如何,先把雙方戰陣先撤走再說,他的目的就是儘可能的化解衝突。約格一皺眉還沒說話,福帝摩搶先開口道:“那就明天正午,何時何地我也不懼!”他當然贊成這個決定,連戰幾日早已疲累,剛才與清塵相鬥的時候已經覺得有點心驚,休息一日恢復戰力自然最好不過。
丹紫成也不多話,很乾脆的點頭:“好的,就是明天,約格大人,你收拾戰場吧。”
陣前四方會談,白少流帶來的伏魔大陣後面也沒閒著,兩個女人的言辭之聲不大,卻甚為激烈。只聽清塵道:“顧影,小白在哪裡,連你都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