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甫似乎沒有聽出李柃話中的暗諷之意,只是淡淡道:“生存之道,本該如此。”
李柃道:“成住壞空乃是自然規律,屹立稱雄百萬年,大而不倒,死而不僵未必見得是件榮耀之事,反而還是禍端。
照我看,貴會延續至今的手段也絕不只是左右逢源那麼簡單。”
錢甫道:“哦?那按照道友所言,應該是什麼?”
李柃道:“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貴會之所以能夠延續至今,靠的應當是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錢甫聞言,聲音微變:“好一個流水不腐!”
兩人之言,頗有幾分機鋒。
無論左右逢源,君子之爭之言,都是錢甫以自家立場為主,邀約李柃加入他們,與之和光同塵。
但是李柃豈會不知,這麼做乃自絕於正道,自絕於良心。
因為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養寇自重,割據自守,要無分善惡正邪,把四海之地當做戰場,無休無止的盤剝和利用。
這麼做的話,積香宗固然可以得利,但從本質上,也就退化成為了四海商會的大東,和過往那些在大海上興興衰衰的勢力一模一樣。
但金錢會一直延續至今,又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無論它如何腐朽,落後,應該被徹底消滅,也有深厚底蘊在,如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金錢會以中立之心佈局四海,金源島上,四海商會之中,還有大把人和他李柃,和他積香宗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將會使親者痛仇者快。
也會喪失北海分舵,西海玉琅山等等一大批可能為自己所用的盟友。
這個世界,可不是僅僅只有黑和白,也不是隻有天庭和地府,仙門和冥宗。
這裡有著非常複雜,非常繁多的勢力,彼此之間的關係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同盤根錯節。
這就意味著,自己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在商會和金錢會那裡梳理清楚敵我矛盾,需要非常謹慎。
因此李柃道:“我從始至終都認為,各位道友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們只不過是這池子裡面的水,不是池子本身。
金錢會和四海商會不會那麼輕易滅亡,也不應該滅亡,但注入其中的,必然得是最富活力的新勢力。
你們選擇了與冥宗合作,也不必妄圖把整個四海商會與金錢會拖下水,動輒把與你們作對和與整個金錢大道作對等同起來。
甚至於就算是左右逢源,分散投資,也有註定要敗亡的一方,閣下又何來的勇氣膽敢擔保自己不是那個倒黴鬼呢?”
“既然如此,你我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說了!”錢甫聽到這裡,言辭之中已經多出幾分嗔怒,“且看鹿死誰手吧!”
因為他突然發現,對於李柃特別指出的這一點,自己根本無法反駁。
都已經是元嬰境界的大修士了,有些東西,直指本心,根本無法騙自己。
他們這一派選擇和冥宗合作,是整體的需求,也是自我的選擇。
或許對於整個金錢會和四海商會而言,這是左右逢源,但對於他們自己而言,絕不可能左右逢源。
李柃根本毫不客氣,揭開了他的這層老皮。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我知道,這一局你們已經輸了。”
李柃笑著說道。
金光高飛而起,瞬間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李柃也沒有阻攔,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直至錢甫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才跟著隱遁,潛行無蹤。
……
“老祖,白聹島大捷,此方地界,連同著遭受其威脅的萬里海疆都已經被我們徹底拿下,當地豪強有感於本土安全之重要性,決定和我們聯合重建白聹坊,徹底鎮守這處地方!
除此之外,附近十萬裡的多處地方,甚至包括長空海全境,草莽高手們都在積極奔走,為著排查隱患,驅逐邪修而努力。
我們正好趁此機會酬功封地,利用香市麾下的商會和世家取代四海商會原有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