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續到午後方停。
天幕低沉的就像不斷注入墨汁的死水,陰黑的雲層下暗雷湧動,時不時閃過幾道電弧,風卻是停了。
“今晚必定是場暴風雨,而且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行走在鄉間小道上,陳不凡看著墨染的天色,彷彿深淵降臨一般,心裡忍不住犯嘀咕。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說的便是此刻。
短暫的寧靜後邊,往往蘊存著極端惡劣的天氣。
“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龍靈仰天長吟,聲驚四野,嚇的不少鳥禽飛出林子,枝葉晃動,響聲一片。
我去,這女人就不能有點女人樣嗎,專搶男人臺詞。
你又不是海鷗,頂多也就是幻化了一身雨衣而已。
陳不凡擰著衣褲上的積水,心裡憤憤不平。
憑什麼龍靈的日月鐲既可以變裝又可以變出劍盾,簡直帥到不行。
偏偏自己的乾坤鏡不是找妖怪就是照妖怪,碰上妖怪還只能躲在背後當烏龜,能再娘點嗎,這是中了點孃的毒啊。
“前邊就是汶水村了,十年前可是我們春縣出名的漁村,除了河鮮野味農家樂,聽說到河中搖船才是汶水村最吸引人的專案,也不知道光搖個船有什麼勁,不過聽師父說過,經常能搖出小孩來,好神奇的感覺有木有。”
陳不凡仰起脖子看向小路盡頭,在蒼翠的楊柳中間,裹挾著一個三角形的村落,楊柳是為了鞏固河堤而刻意栽種的防護林,而村落正好坐落在河堤上,一角入河,是個天然的碼頭,兩岸分別是汶江和土江,與源頭的墳江隔著岔口遙遙相望。
可謂盡得水勢,漁產豐盛。
“我怎麼感覺這村子連一個人都沒有,但氣息又極不尋常。”
龍靈駐足觀望,美眸微眯,神色逐漸冷峻起來。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陳不凡緊張的縮了縮脖子,眸光瞟著遠處雜草中的低矮樓房,壓低嗓音道:
“十年前的洪水,汶水村首當其衝,洪水直沒屋頂,一村人幾乎都被洪水吞沒,此後,汶水村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鬼村。”
“幾年前,由於懸疑大片猛鬼村在這裡選景拍攝,導致荒廢多年的汶水村又火了起來,許多懸疑電影紛紛將恐怖場景瞄準這裡。”
“直到去年,這裡發生了厲鬼吃人事件,聽說整整一個劇組都在這裡神秘失蹤,從此,汶水村才被列為禁地,令人聞之色變。”
說到這裡,陳不凡也是滿目懼色的望著前邊的破敗村落,在昏暗的天幕下,村落顯得愈發陰森詭異,彷彿有什麼東西正隱在某個角落打量著自己一般。
“進村。”
龍靈小手一揮,邁開大步就往村子走去。
我艹!
感情我說這麼多,就是為了讓你進村的嗎。
陳不凡鬱悶的扯了扯嘴角。
見龍靈走遠,感覺身後的樹林裡也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搞的他背皮發麻,只得慌忙追了上去。
村莊內,到處都是人高的雜草和隨意冒出的樹木,一些不知名的藤蔓順著牆壁爬上屋頂,露出斑駁風化的牆體和擠滿青苔的紅磚,就像古稀老人臉上的老年斑,隨時都能摳出一層皮來。
受洪水擠壓,幾乎沒有一戶房屋存有門窗,隨意一瞄,就能看到陰悽悽的大廳和黑影重重的房間。
未乾的雨水順著屋簷和窗欞滴落,發出吧嗒吧嗒的落地聲,時不時有幾滴水珠滴進陳不凡的頸脖裡,帶著冰涼的寒意,彷彿被死屍的食指劃過肌膚,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有幾處屋簷下,用油布遮蓋著一些瓶瓶罐罐,從油布老化裂開的孔洞中,可以看出是灰褐色的油壺,上邊貼著標籤,隱約可見火油兩個褪色大字。
應該是拍攝時製作煙霧的道具,看懸疑電影,每當鬼怪登場,必定陰氣森森,黑霧繚繞,而後才從裡邊冒出一張鬼臉,十指如勾,青面獠牙,在那種氛圍的烘托下,確實能嚇爆狗膽。